“差人去通報一聲,還有蕪蘅院!”
“是!”
三房的謝蒼雲和秋氏搬進了榮國府,如今就住在蕪蘅院。
素錦和素畫離開後寶娟猶豫又擔憂地望了一眼謝芙蓉,謝芙蓉看在眼中,沒有追究。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最後停在桌上幾粒桂花糖蒸粟粉糕和七巧點心的殘渣上:“最近幾日誰往荷香院送過吃食?”
寶娟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是……是三小姐!”
怪不得出了事寶娟不敢去找翠錦院。看來這幾日翠錦院裡也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
謝芙蓉沒有再問話,望了一眼寂靜地躺在床上的謝憐玉,回了芙蓉院。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素錦和四五個下人将謝憐玉擡進了芙蓉院,并安頓在謝芙蓉事先讓人收拾好并放置了暖爐的東廂房裡。
緊接着韓氏和秋氏以及素畫請來的榮國府上家用大夫蘇洵,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韓氏和秋氏向謝芙蓉問了事情的經過都沒有說話,靜待着蘇洵為謝憐玉看診。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功夫,蘇洵站起身來,韓氏忙上前問道:“蘇先生,憐玉的病情怎麼樣?”
蘇洵皺了皺眉頭,沒有直接答韓氏的話。而是在人群中找到了寶娟:“近日憐玉姑娘吃過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寶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韓氏道:“趙姨娘去了,憐玉這丫頭脾氣倔,傷心難過地就是不肯吃東西。前些日子我讓瑾瑜送了些點心過去。除了這些再就是每日三餐。先生問這些,可是憐玉丫頭的飲食出了問題?”
“老夫還不敢斷定!”蘇洵和言道:“瑾瑜小姐給憐玉姑娘送去的點心是否還有剩下的,能否拿來讓老夫看看?”
蘇洵是府上的家生大夫,且又是曾經跟着榮國忠征戰疆場的老人。倒也不怕直言不諱得罪了韓氏這個當家主母。
韓氏臉上是平日裡最常見的溫和笑容:“先生稍等片刻,我這就吩咐人去拿!”然後吩咐了寶娟一聲,寶娟忙出了芙蓉院。
寶娟離開後,蘇洵也沒說謝憐玉得的是什麼病,從随身的一個青釉瓷瓶裡取出一枚黝黑的藥丸來給謝憐玉服下,緊接着開始施診。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寶娟滿頭大汗地捧着個镂雕桂枝朱漆的盒子進來,韓氏從寶娟手裡接過盒子。
衆人靜待着蘇洵為謝憐玉看診。隻見暖意四溢的屋子裡,謝憐玉被退卻了厚重的棉襖,身上隻着一件單薄的雪白裡衣。隔着衣服上身及額頭的穴位處插滿了明晃晃地銀針,寂靜的屋子裡鴉雀無聲,蘇洵時不時一枚一枚地拈動着謝憐玉身上的一銀針,緊接着在衆人的揪心中謝憐玉面容痛苦地将眉頭皺成了一團,“噗”一口烏黑的皿吐了出來。
“皿……皿怎麼是黑色的?難道是中毒了?”韓氏滿臉疑惑而又笃定地開口。
衆人也是面色一驚,沒有說話。謝芙蓉皺了皺眉頭,眸光莫名地看了一眼似乎什麼也不知道的韓氏。
蘇洵從容地收起了謝憐玉身上的銀針,回道:“這口黑皿吐來憐玉姑娘就沒事了!”然後望着人群中的謝芙蓉:“幸虧芙蓉小姐差人将老夫叫的及時,若再耽擱幾個時辰人可就沒了!”
謝芙蓉倒也不推辭,淡然一笑,向蘇洵颔首一禮。
韓氏似是驚魂未定,才回過神來,先吩咐了身旁的人将謝憐玉沒事的事情通報給榮甯院。然後将手中的食盒打開遞到了蘇洵面前:“蘇先生,這便是我讓瑾瑜給憐玉丫頭送去的點心,您看看,可是被人動了手腳?”
沒想到韓氏會如此心兇坦然,這便是向衆人笃定了自己未曾做過什麼了。秋氏也是眸光莫名,懷疑地看了一眼韓氏。
蘇洵接過,拿起盒子中糕點一一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又将一塊放在鼻心下聞了聞,最後确定道:“這糕點中确實有憐玉姑娘今日所中的馬蹄粉!”
“什麼?馬蹄粉?”韓氏面色一變,望了一眼面前食盒中的糕點,重重地拍了一把桌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座了下來:“真是豈有此理,竟敢在我的事物中下毒,膽子也太大了。
秋氏忽然一笑,也在韓氏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二嫂這是要賊喊捉賊麼?在您送去的食物裡發現了毒,您不該反省反省自己,也該拷問拷問你那寶貝女兒吧?這是誰下的毒還不一定呢!”
“你……”韓氏忽然一噎,想還口将秋氏頂回去,又忽然收了口。眸光一寒:“弟妹說的也是,是該好好盤問盤問瑾瑜這個死丫。若真是她幹的,我絕對饒不了她。”
秋氏沒想到韓氏竟順了她的話,面上笑容有那麼一瞬的僵硬:“隻盼到時候二嫂不要因為心疼,偏袒自己的女兒才好!”
韓氏笑了笑,似是下了狠心:“若真是那樣,就當我白疼養了這個不争氣的女兒!”韓氏說完便差人去喊謝瑾瑜。
一旁的謝芙蓉看着這一切,一直都沒有說話。
蘇洵隻管看診,其餘的事情跟他沒關系,也不耽擱,又給謝憐玉寫了個方子,讓寶娟跟着去府上的藥房拿藥,便收拾了藥箱離開。
大約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謝瑾瑜身穿一件淡粉色羅裙,披着絨白色鶴氅,由羅绮撐着一柄油紙傘,迎着飛雪進了芙蓉院。
幾日不見謝瑾瑜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一進門禮數周全地向韓氏、秋氏以及謝芙蓉行了禮,然後似是才看到躺在床上的謝憐玉,驚訝道:“憐玉妹妹怎麼了?”
韓氏黑着臉,指了指桌上放着的镂雕桂花的食盒:“你還有臉問,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謝瑾瑜一臉的無辜:“母親這是怎麼了,瑾瑜這幾日一直呆在翠錦院裡按照母親的吩咐好好反省,溫習功課。這些母親都是親眼盯着的!女兒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啊!”說完又扭頭對謝芙蓉道:“謝芙蓉,你到底給我母親說了什麼?你就是見不得我有一日好是不是?你……”
“啪”一聲,謝瑾瑜的話還沒有說完,韓氏一巴掌便扇在了謝瑾瑜臉上。叱怒道:“母親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長幼有序,尊卑分明,嫡庶有别,這些你都學到哪兒去了?芙蓉是咱們榮國府上的嫡出小姐,别說是母親,就連謝氏的各方主事見了都要行禮,你還敢大呼小叫地直呼她的名諱,還不快認錯?”
謝瑾瑜捂着被打的紅腫一片的嬌嫩臉頰,兩行清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流了下來,轉身拔腿跑出了芙蓉院。羅绮以及韓氏身邊的幾個嬷嬷忙追了出去。
韓氏氣的捂着兇口,指着謝瑾瑜消失的背影罵道:“真是……真是氣死我了,我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不争氣的女兒……”
一旁的秋氏看着好戲,撫了撫頭等的發髻:“二嫂可千萬别忙着生氣,該問的話還沒有問,就這麼走了,我們這還一頭霧水呢!這毒到底是不是你們下的?”
這榮國府裡怕隻有秋氏一人敢這麼毫無顧忌地直接問韓氏了。韓氏烏黑的面色更加不好看了:“秋氏你不要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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