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傳旨的是侍候在承乾殿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李延年。
李延年瞧見老夫人道:“謝老夫人有禮了!”
老夫人回禮:“總管大人多禮。聽說總管大人是帶着陛下的聖旨來的。”
李延年道:“今日一早早朝之後陛下連下了四道旨意,其中就有三道是和榮國府有關的,雜家不敢耽擱,罷了早朝沒有歇腳便趕過來了!”
有三道旨意是和榮國府有關?
皇帝到底下了什麼旨意?
李延年早榮福堂内瞧了半晌,又望了望門外:“謝老夫人,榮國公呢?”
老夫人一聽有三道旨意都是和榮國府有關的,一時有些愣怔:“國公爺昨晚上就被謝氏茶樓的的大老爺給請去下棋了,如今還沒有回來。公公宣讀聖旨可需要國公爺在場?老身這就派人去請?”
李延年和善地笑道:“那倒不必,雜家隻是随口問問。敢問謝老夫人,二老爺可在?這其中有一道聖旨是和他有關的。”
老夫人忙讓人去請謝蒼雲。
不一會謝蒼雲和秋氏都來了。
衆人跪在地上接旨。
第一道聖旨,皇帝封了謝蒼雲為兵部侍郎。主責兵部官員錄用、選拔、調派等事物。
不過兵部侍郎的官職看着謝蒼雲是被朝廷擢用了,但如今大周兵馬都在皇甫世家的手上,兵部諸多官員也是皇甫世家的人。
兵部侍郎若想有什麼動作,還得由皇甫聖武這個兵部尚書來做最後的敲定,封了還不如不封,和謝天年一樣,在朝中還是個虛職。
第二道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有榮國府之女謝氏,芙蓉,溫婉淑德,娴雅端莊,着,與太子賜婚。望謝氏内馭東宮,以興宗室,外輔儲君,以近賢臣,特此诏書,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皇帝要為謝芙蓉與太子賜婚?
衆人頓時一愣。
李延年聖旨宣讀完畢,遲遲不見謝芙蓉叩首接旨,微微有些不悅:“芙蓉小姐,接旨啊!”
老夫人和謝芙蓉一樣,也是滿腹的疑問。替謝芙蓉問道:“敢問總管大人,陛下可知我和國公爺已經允諾了護國将軍府的漠寒小子和芙蓉丫頭的婚事,如今采納之禮已經完畢,就等着下聘擇幾日迎娶了。”
“哦?還有這等事?”李延年飛揚的眉角一樣,皺眉道。
“确有此事,并且此事在京城内外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若陛下執意要替太子殿下和芙蓉丫頭賜婚,就是要我榮國府是失信與護國将軍府了。”
李延年眸光一冷,頓時不悅:“謝老夫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陛下皇恩浩蕩,這聖旨都已經下了,并且早已着令各州府布告天下。難道榮國府要抗旨不遵,讓陛下失信于天下麼?”
抗旨不遵,那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謝芙蓉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此刻,她已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第一道聖旨雖隻給謝蒼雲一個兵部侍郎的虛職,但畢竟是入朝為官了,且名義上還是中用。
算是安撫。
這第二道聖旨才是此番下旨的重點。
有了第一道聖旨做鋪墊,再加上李延年在宣讀聖旨的時候稍加示威,榮國府根本就沒辦法抗旨,也不敢抗旨。
如此一想,這第三道聖旨雖然沒有宣讀,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謝芙蓉面色淡然,微微叩首:“謝陛下隆恩,芙蓉接旨!”
謝芙蓉竟然接了旨意……
老夫人、秋氏、謝蒼雲皆有些擔憂地看向了謝芙蓉。
他們比誰都明白,謝芙蓉雖曾愛過太子楚蕭然,但如今的謝芙蓉卻是對楚蕭然一點心思都沒有。
更何況之前發生了上陽宮那件事情,謝瑾瑜如今還住在翠雲宮,宮裡頭對榮國府還沒有給個明确的說法。榮國府又怎能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将謝芙蓉嫁到東宮去。
且依着謝芙蓉的性子,這樣的旨意是甯死也不肯接的。
但是如今她竟然接了。
李延年笑眯眯地上前,将聖旨遞到了謝芙蓉的手中:“恭喜芙蓉小姐,賀喜芙蓉小姐。這是太子殿下在陛下的寝宮跪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跪暈了過去才請來的。太子對芙蓉小姐用情至深,可謂昭彰日月!”
難怪皇帝會莫名其妙地下這樣的旨意,原來是楚蕭然他自己請的。
原本以為今生重來,很多事情都被她的暗中操控給改變了,卻沒想到還是逃不開與楚蕭然的恩怨糾葛。
既如此,楚蕭然,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謝芙蓉在寬大的袖子底線緊緊地握緊了拳頭,直攥的指甲陷進了肉裡,一片皿肉模糊。
但臉上依然溫和地笑着,并且微微颔首露出了女兒家的嬌羞模樣。
李延年瞧見謝芙蓉臉上的表情,頓時大喜。
“芙蓉姑娘,陛下還有一道口谕,年後特恩準你進入骊山書院和一衆貴族公子們一起學課。并且豫王殿下還會親自收您為掌管骊山書院後的第一位入室弟子。”
“哦?這也是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求來的?”謝芙蓉脆生生地問道。
“這倒不是太子跟陛下求的。隻是太子向陛下請旨賜婚的時候趕巧豫王殿下也在承乾殿,誇您聰慧過人,不入骊山書院學課十為可惜,便提了要收您為入室弟子的提議。”原來是楚雲弈自己提的。
一時間,不知為何謝芙蓉的兇口有些莫名的窒悶。
“總管大人,這第三道旨意是什麼?”老夫人問。
李延年臉上的笑容忽然不見,面色深沉,有些可惜道:“謝老夫人,原本陛下的聖旨是一定要當衆宣讀的,但這第三道聖旨實為特殊。雜家出宮的時候陛下特地交代,特準不必當衆宣讀。老夫人您還是自己看吧!”
說着上前将聖旨交到老夫人的手中。
老夫人緩緩揭開聖旨,當瞧見上邊的内容之時臉色頓時大變,舉着聖旨的手微微顫抖:“總管大人,此事當真?”
李延年回道:“謝老夫人,事情是皇後娘娘親自查過的,人證物證具在,如何不真?”
老夫人愣怔了半晌,緩緩将聖旨收了起來,帶着衆人叩首謝禮,然後起身。
秋氏上前,将一包銀子遞到了李延年的手中:“總管大人幸苦了,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大人笑納。”
李延年也沒有推辭,将銀子接了過來,收到了袖中,然後告辭離開了榮國府。
李公公走後,老夫人頓時面色漆黑,手持着虎頭杖走到八仙桌旁,狠狠地将手中聖旨拍在了桌上:“來人呐,去把謝天年給我叫來,瞧他教出的好女兒,真是丢盡了咱們榮國府的顔面,竟然做出此等龌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