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個紅臉老頭猛然一把推翻棋盤,站起身來拔腿就要跑。
圍觀的幾個男人卻堵住了他的去路,一起動手揪住了他,把他面朝下按在了地上。
我忙退開幾步一邊戒備着一邊冷眼觀看。
其中一個男人抓着紅臉老頭的頭發把他的頭擡了起來,紅臉老頭一臉驚恐萬分的表情,五官扭曲,眼珠都要瞪出來。
那個白頭發老頭不慌不忙地慢慢站起來,走到紅臉老頭身旁,手一揚,忽然手中多了一把白晃晃的短劍,自上而下對着紅臉老頭的脖子看去,刷地一下,一顆人頭咕噜落地,翻滾着到了我的腳下。
我略微後撤一步,也沒怎麼慌張,和那幾個人對視着。
他們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間,我就感到四周一陣冷風刮來,然後瞬間那些人連同地上那個老頭的屍體和頭都不見了,隻有幾片枯黃的落葉在地面上翻滾而過。
我在原地靜立了片刻,見再沒啥動靜,就也不管了,返身回到樓前,繼續向左側走去。
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歎息,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渡自絕人。”
這次我頭也沒回,懶得理這幫裝神弄鬼的家夥。我現在沒有天眼,也搞不清他們是人是鬼,是怎麼回事,反正隻要不擋我的路,我就隻當沒看見。
走過旁邊這棟樓,前面就沒有路燈了,昏暗中隻有一條看起來像是石子鋪的分岔路,一條直往前到東邊那棟樓,一條斜着通向中間那棟靠後的樓。
石子路踩上去有點硌腳,高低不平,還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我往裡走了一段,就看到那棟東樓四面的景觀了,灰暗中,大樓四周雜七雜八的堆了很多水泥闆和磚塊,鋼筋。電纜線之類的東西,掩在很多半人高的荒草中。
大樓的外牆露出高大的水泥柱子和水泥闆,有些地方門洞大開,黑乎乎的,風從其中穿過,發出嗚嗚的響聲,看起來一片荒涼。
這裡看起來好像沒沒有什麼異常,唯一讓我發覺不對的地方,就是四周沒有一點蟲鳴聲,按理說這樣的荒地,在現在這個季節一定會有很多蟲鳴聲,但這裡隻有風吹草動的陰嗖嗖的嗚咽一樣的怪聲,就像一個死地,完全沒有活物的生機。
黑洞洞的大樓像個怪物一樣的矗立在這一片荒地之中,似乎在對我發出威吓。
我從身後背包裡拿出事先準備的一個手電筒,打開照亮着前路來到樓前,四處照了照,找到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大門的黑洞,走了進去。
裡面是粗礦簡陋完全沒有裝修過的水泥牆壁的一個過道,一邊是向上的樓梯台階入口,另一邊是個看起來像是電梯一樣的入口。
黑暗中,那個電梯口邊的牆壁處似乎有指示燈亮着,發着淡淡的綠光。
我心裡一動,拿手電照着走了過去,不知道這電梯能不能開,要是能開就好了,畢竟爬十八層樓梯太累人了,能偷個懶最好。
到了電梯門邊,我看看那個開關,果然是亮着燈的,我伸手按了一下,電梯門發出幾聲吱吱嘎嘎的金屬怪響聲後,竟然緩緩打開了。
電梯間裡面亮着一盞灰白的日光燈,空間很大,像是貨運電梯,地面和天花闆是金屬的,三面牆壁是紙闆木闆之類的糊着的,上面有些髒兮兮的塗污。
暫時沒看出有什麼古怪,但既然大樓已經廢棄很久了,怎麼可能還有可以運行的電梯呢?
不過我并不在乎,來這我就準備好是要遇鬼的,走樓梯和坐電梯還不是一樣,要遇到總會遇到,我還不如省點力氣呢。
我走進了電梯裡,轉身看了一下門邊的按鈕,也亮着的。我伸手按了一下十八層和關門鍵,
就聽電梯門又發出嘎吱怪響,慢慢合攏了,然後電梯又發出幾下金屬聲,像是鏽了的齒輪在摩擦,微微晃了幾下之後,啟動了,開始緩緩向上。
我站在電梯中間,看着指示燈在一層層往上跳動着,這下反而很安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連一般正常電梯運行發出的那種嗡嗡聲都沒有,讓人覺得有點窒息的感覺。
忽然頭頂上有什麼東西飄落到了我的鼻子上,癢癢的,我伸手一摸,拿下來看到是幾絲黑黑的長頭發。
我詫異地擡頭往上看,隻見在我頭頂上一米距離高的電梯天花闆上,正面朝下挂着一個圓鼓鼓的東西。
我愣了片刻之後才看清,這是個光着的鼓脹的大肚子,皮膚都像是要被脹破了一樣,下面青的紅的毛細皿管都看得到。
在大肚子上面,是個相形之下顯得非常小的人頭,黑黑的長發披下來遮住了臉,隻在發絲間隐約露出一雙死魚一樣的眼睛,向下冷冷地盯着我。
頭和肚子旁邊,是又細又長的四肢,分開延伸出去挂在電梯頂壁的四角上。
我有點駭然,這是什麼鬼,我倒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剛才進電梯前也沒見她在上面,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此刻她似乎并沒有什麼動作,隻是挂在那裡死死地盯着我。
我冷冷地回視了她兩眼,然後鎮定地回手從身後背包裡抽出了一把短小的桃木劍,又摸出一張敕令符貼到劍尖上。
敕令符是這次我來鳴沙時從諸暨那帶過來的,有七八張,本來就是預備碰到厲鬼時用的,隻是之前一直沒派上用場。
我把劍尖朝上拿在手中,對着那個大肚子,一邊微微仰頭戒備着,一邊注意着電梯指示燈的跳動數字。
那頭挂下來的頭發裡面的死魚眼似乎對我露出了鄙夷的一笑,但還是沒有什麼異動。
電梯指示燈在慢慢一格格跳動着,七、八、九……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讓我有一種壓抑的透不過氣的感覺。
終于,指示燈跳到了十八,電梯頓了頓,停住了,電梯門又發出一陣嘎嘎的怪響後慢慢向兩面打開。
我向前一步正要沖出去,上面猛然傳來一股氣浪一樣的壓力,呼地一下,那個大肚子就朝我撲了下來。
我舉着桃木劍往上一頂,就聽咔嚓一聲,劍竟然被那個大肚子壓斷了,然後,那一團肉就直接落在了我的頭上,一下把我整個人哐叽一下壓倒在了地闆上,整個頭都陷在了那堆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