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道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妖紅色颀長身影,容逸才将目光轉向了坐在自己身邊的容晞,有些認真和慎重,“大哥,你難道真的要退了和晟公主的婚事?”
容晞沒有說哈,隻是順着半敞開的雕花軒窗看向外面,正好可以看見連樞和容毓緩步走下樓梯的身影,淡淡地應了一個字,“嗯。”
便是以前他在上京的時候,都很少見到那位晟公主,更别說在地涯的這五年。
他對南宮晟的印象,僅限于那個守在謝老夫人靈堂之上的神色安靜恬然的少女。
雖然他自小就知道他們之間的婚事,不過,因為兩人交集不多,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
這一紙婚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如約履行。
至于退婚的話,等南宮晟回了上京之後,他會去找她說清楚。
她身為女子來退婚,總比到時候他拒婚要更好。
容逸還想問一些關于安洛離的事情,容晞已經将茶杯放在了木桌上緩緩起身,對着容逸淡聲道:“容逸,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
說完之後,直接轉身離開。
容毓略帶着嬰兒肥的手緊緊地拽着連樞的衣袖,一雙怯然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溫軟濕潤,但是,眸光卻是一直盯着連樞,未曾從她的臉上偏移一絲一毫。
甚至連路都沒有看,隻是盯着連樞的臉。
神色有些不安。
大概是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略帶忐忑不安的目光,連樞緩緩停下了腳步,走到了容毓的面前,低頭目光靜靜地看着她,貫來邪魅輕娆的眸子,難得地帶了幾分淺然柔和,白皙修長的手伸到了容毓的面前,“小毓,我帶你去吃糖葫蘆可好?”
就連聲音,都是淡淡的柔和。
容毓那雙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靜靜地看着連樞,半晌之後,才緩緩松開了拽着她衣袖的手,白皙的小手松了又握,然後又漸漸松開,如此幾個來回之後,才緩緩牽住了連樞的手。
仰頭看着連樞,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走吧!”連樞淡淡地擲出了兩個字,然後牽着容毓離開了三笙閣。
容毓大概是很少出現在人多的地方,看着周圍人來人往,眸子緊緊地盯着那些行人,神色緊張。
看着這樣的容毓,連樞心中輕歎了一口氣,帶着她盡量選擇那些僻靜的道路。
從長長的青石闆鋪就的古巷走出來的時候,容毓手中已經多了一串糖葫蘆。
“連樞?!”一道不怎麼确定卻又到了幾分驚喜的聲音忽然想起。
連樞停下腳步轉身,循着聲音望去。
隻見長街拐角處,站着一道修長的身影,那人穿了一件鑲銀邊的水粉色衣袍,衣擺下方繡了在風中紛飛的桃花,極為豔麗,一張雌雄莫辯的白皙容顔帶着三分笑意,光滑的下巴中間有一顆紅痣,平添妩媚。
謝如風?!
連樞看着對方,那張精緻漂亮到無可挑剔的邪魅面容沒有多少表情,隻是眉梢微微一挑,等着對方的下文。
若說她和玉小七還有那麼幾分淺薄的交情,和這位謝王府世子謝如風,是真的一丁點兒交情都沒有。
謝如風笑着緩步走上前,非常自來熟地一隻手搭在了連樞的肩上,“連樞,你回來了這麼多天,我總算見到了你!”
連樞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謝如風的手,豔治邪魅的丹鳳眼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卻還是淡淡地開口,“不知謝世子找本世子所謂何事?”
上京四大王府,分别是南王府,謝王府,月王府和連王府。
其中,月王府與連王府相交好,謝王府和南王府算是世交,而且,因為當年政見不一樣,連王府和謝王府之間并無太多私交。
至于連王府和南王府之間的關系,大概是因為母妃和南王妃算是閨中好友,這些年兩府倒還有些走動。
“連樞何必這麼稱呼,我可是仰慕你很久了!”謝如風笑地非常爽快。
仰慕?!
聽到這兩個字,連樞有那麼一瞬間的默然無語,就連眉尖都微微抽搐了兩下,然後擡眸靜靜地看着謝如風,沒有說話。
謝王府雖然不止謝如風這一位公子,可是,謝王府大房可就這麼一根獨苗苗,謝老王爺特别看重這位長孫,自幼便将謝如風放在身邊教養,偏寵地無法無天了,隻是,這位謝王府的世子竟原來喜歡男人麼?!
而且,還是喜歡上了女扮男裝的她?!
連樞忽然覺得,她可能長得太好看了一些!
謝如風見連樞似乎是在愣了一下之後還感慨了一番,一隻手又搭在了連樞的肩上,在即将摟住她脖子的時候,連樞動作非常迅速地側了側身子,連帶着妖魅輕娆的嗓音都冷了幾分,“謝世子,請自重!”
丹鳳眼沉靜而又冷淩地看着謝如風。
她是喜歡男子,但是,她不喜歡喜歡男人的男人。
見狀,謝如風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不過那張唇紅齒白的面容之上也不見任何尴尬,看着連樞繼續是笑地很妩媚,下颚處的紅痣都鮮活了幾分,“連樞,改日我們有空一起去三笙閣吧!?”
說完了之後,還對着連樞努了努嘴,漂亮的眉宇之間都帶着隐隐的期待和淺笑。
“多謝世子好意,隻是我已有婚約,若是再出入煙花之地無論是對陛下太後還是安家,都無法交代。”連樞看着謝如風,豔治若妖的精緻面容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聞言,謝如風微擰了一下眉頭,然後又是眉梢飛揚地一挑,神色狎昵地悄聲說道:“我們可以偷偷的去!”
連樞:“……”
有些不解為什麼謝如風對和她一起逛青樓這件事情如此熱衷!
“放心,我和三笙閣的洛娘很熟,她賣我個面子,一定不會将這件事情說出去的。”謝如風向連樞信誓旦旦地保證。
連樞牽着容毓,另一隻手稍稍摩挲了一下光滑如玉的下颚,邪魅的丹鳳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着了一身水粉色衣衫的豔麗男子,輕邪的語氣帶着幾分似有若無的玩味,“謝世子為何如此熱衷與本世子一起逛青樓?”
謝如風倒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回答,“我一直想見識見識八歲就帶着銀子揚言要買下整座三笙閣以供享樂的連世子在青樓到底孟浪到了何種地步。”
連樞:“……”
她是應該為謝如風不喜歡自己而松了一口氣還是為九年前那件事情感到無奈!
九年前那件事情,讓她穩坐上京第一纨绔這個位置,自此無人可以取代。
略微擡了一下眸眼,裡面幽幽邪氣流轉,玩味之色更甚,“若是本世子消息無誤的話,謝世子似乎才昨日被謝老王爺解除禁足吧!”
而且,上次被謝老王爺禁足也是為了他常年混迹風月場所一事。
謝如風:“……”
神色僵了片刻之後,頗為哀怨地看着連樞,“連樞,人艱不拆,看透不說透,我們才能做永遠的好朋友!”
連樞隻是涼涼地看了謝如風一眼,緩緩擲出了五個字,“我和你不熟。”
說完之後,牽着容毓就要離開。
卻再次被謝如風喊住,“就算不熟,慢慢相處不就熟了麼?!”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添了一句,“再說了,你和玉子祁不是朋友麼?他是我表弟,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都是朋友了,怎麼可能不熟!”
連樞:“……”
默然無語了片刻之後,才依舊神色清淡地擲出了一句,“我和玉子祁也不熟。”
看了一眼面前微微愣住的謝如風,“再見!”說完之後,就直接牽着容毓離開。
隻是,剛走出兩步,連樞的腳步就微微頓了一下。
玉子祁依舊是一身墨色衣衫,面容清雅,如畫出塵,容色安靜地坐在輪椅之上,一雙清澈如泉的眼眸此刻靜靜地看着連樞。
眼眸微微一移,落在了連樞身旁的容毓身上,眸光在她手中的糖葫蘆上稍稍停留了那麼一瞬。
然後重新對上了連樞有些意外的魅然眼眸。
四目相對。
兩人誰都沒有移開目光,就這樣對視了片刻。
玉子祁削薄好看的唇微微一勾,淡薄疏離的話語已經彌散在空中,“和我不熟?”
四個字,很輕很輕,在尾音故意被拖長了兩分的時候還染就了一抹幽幽的涼。
連樞正準備回答,但是玉子祁根本就沒有給她說話機會地繼續幽幽開口,“抱過了,親過了,吻過了,如此連世子還覺得我們不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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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玉小七,我就想問一問,有沒有你不吃的醋!
玉小七:有,和連小樞無關的醋我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