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海蒼天,白骨兩岸,一個人,一條路,葉軒孤寂走過,無清風相伴,無生靈相陪,無盡皿海在身後翻卷,萬千皿魂在慘嚎哭泣,他終是踏上白骨王座,遙望前方天門,眼中孤寂之色更加濃重。
白骨王座之上,葉軒靜坐于此,身旁有一道虛影靜立在側。
“我放不下一些事,放不下一些人。”葉軒輕聲道。
“在通天大道面前,沒有什麼真正的東西是放不下的。”虛影道。
“可我偏偏放不下。”葉軒道。
虛影氣息一窒,揮手招展之時,一道光球浮現而出,直接融入葉軒識海當中。
“嗯!”
一聲悶哼從葉軒口中吐出,眼中呈現痛苦之色。
“萬丈紅塵,堕落道心,若你回歸人間,将飽受七情六欲之苦,此刻你已經感覺到了痛,你還要回去嗎?”虛影輕歎道。
“其實,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事是放不下的,痛了,你自然就會放下。”虛影沉聲道。
葉軒蓦然微笑,掌指幻化之時,一道光球再次浮現而出,随之融入其識海當中,隻是這一次,葉軒再無痛苦之色。
“不痛嗎?”虛影詫異道。
葉軒微笑道:“痛!”
虛影不解道:“為何不放手?”
“因為,我在意的人正等着我回去。”
說完,葉軒走下白骨王座,朝着人間大門回返而去。
望着葉軒的漸行漸遠的背影,虛影氣息紊亂,蓦然咆哮道:“葉軒,若你回返人間,或許将永堕紅塵之中,難道你真要為了那些愚昧的凡人,放棄傳說中的通天大道?”
可惜,不論虛影如何咆哮,葉軒已然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難道,真是我着相了嗎?”虛影自言自語道。
……
風雪漫天,月色皎潔,葉軒從思緒中回轉,他遙望斷腸山的方向,雙眸當中閃過一縷苦澀,因為他在至親之人和通天大道當中選擇了前者。
葉軒自問,他真的甘心嗎?
不甘,真的很不甘,這是葉軒的答案。
在生死間徘徊,從寂滅中複蘇,沒有人比葉軒更了解生的意義,面對那傳說中的通天大道,壽與天齊,不死不滅,這就是葉軒想要的東西。
或許虛影說的很對,萬丈紅塵,七情六欲繁多,百年之後葉軒所在乎人與事,不過隻是一縷煙塵罷了。
隻是,葉軒放不下,他真的放不下,因為他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非那傳說中無情的仙神。
揮散煩亂心亂,葉軒也已然出現在家門前。
步入家中,葉玲兒癡癡呆坐飯桌前,葉母容光煥發,正在與葉玲兒唠叨着什麼。
“媽,咱們吃飯吧。”葉軒輕聲道。
這一次,葉玲兒沒有躲着葉軒,靜靜的吃着碗中飯菜,隻是在飯桌上,葉玲兒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看葉軒,眼中有着深深的疑惑之色。
葉母不時給一對兒女夾着菜,臉上有着滿足之色,晚飯的時間很快過去,當葉母随手打開老舊的電視機,一段新聞也從電視中報出。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郝靜,現在我位于夜色酒吧門口,懸鏡司已經到達兇案現場,現在讓我們來采訪一下柳捕頭。”
當電視中傳出這段聲音,葉玲兒面色一怔,瞬間朝電視機看去,而葉軒眉頭微皺,隻是神情并無太大變化,端起杯中茶水喝了一口。
“你好柳捕頭,請問夜色酒吧死了幾個人,兇手現在抓到了嗎?”主持人将話筒遞到柳君蝶身前。
“兇手并沒有抓到,也請廣大市民放心,我們懸鏡司已經掌握大量線索,會盡快将兇手捉拿歸案,至于死者,隻是一個無業遊民,因為現在案子還沒破,所以不能過多透露案情信息。”柳君蝶道。
“她…她撒謊…死了…全死了…皿…全是皿……”
驟然,電視機中的鏡頭不斷搖晃,一個夜色酒吧的侍應生面色慘白,好似被吓瘋了一般,正在指着柳君蝶瘋癫大喊。
突發其來的新聞,頓時讓主持人來了精神,直接讓攝像師轉對準這名侍應生,可不等主持人對其進行采訪,柳君蝶面色一變,直接讓其手下将這名侍應生控制帶走,而後對着攝像機說道:“這個人是死者家屬,精神狀态有些不穩,我們一定會盡早破案。”
新聞播放到此也戛然而止,換成其它内容,可葉玲兒此時身形微顫,面色早已煞白,直至她慢慢轉身看向葉軒,眼中有着極大的問詢之色。
“媽,我帶妹妹出去走走,您早點休息。”葉軒輕語出聲,而後當先走出家門,葉玲兒秀眉緊皺,快速跟上葉軒的腳步出了家門。
望着兄妹二人走出家門,葉母臉上有着欣慰之色,顯然兄妹的關系已經有所改善。
寂靜的雪道上,月光灑落而下,将葉軒映照的纖塵不染,他在前方漫步前行,葉玲兒默默跟随,直至葉軒停了下來,其聲音低沉道:“你想問我什麼?”
望着葉軒的背影,葉玲兒雙眸恍惚,前面的人是她哥哥,可卻讓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足足過了十數息,葉玲兒眉目低垂,聲音更是細如蚊蠅道:“他…他們是你殺的?”
“這很重要嗎?”葉軒并未回頭,隻是聲音略顯低沉。
蓦然擡頭,葉玲兒雙眼含淚,其聲音顫微道:“你瘋了嗎?那可是十幾條人命啊,如果你被抓到你也會死的!”
聽到葉玲兒顫微的聲音,葉軒緩緩回頭,其雙眸深邃至極,直視葉玲兒道:“玲兒,還記得嗎,你還很小的時候,每當有人欺負你,我都會為你出頭,從前是,現在也是,這從未有過絲毫改變。”
望着葉軒深邃的雙眼,聽着葉軒口中的話語,葉玲兒雙唇緊咬,雙眸當中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流出。
在夜色酒吧之中,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她腦海當中浮現的僅有哥哥葉軒的身影,當葉軒真的出現之時,葉玲兒仿佛感覺在做夢一般。
其實,不論葉玲兒如何表現讨厭葉軒,在她的内心當中,從來沒有真的恨過葉軒,隻是少女叛逆的性格,讓她無法釋懷當年葉軒的不告而别。
葉軒來葉玲兒身前,将其臉上淚水擦幹,而葉玲兒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情感,張開雙臂緊緊将葉軒保住,一聲久違的“哥”也從她的口中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