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得寸進尺
蕭遠慶很會看人臉色,他的年紀大,心思很靈活。蕭堇風的質問,讓他立刻警惕起來。
他故意裝作沉痛的模樣看着蕭堇風回答,“我們不是專門過來找堇顔,而是機緣巧合下得知堇春糟了大難,所以特意過來探望,隻是……”
說到這兒,他開始不住歎氣,一副說不下去的模樣。
“你們怎麼會被趕出來?怎麼到了京城來?就你和嫂子一起過來?”蕭堇風一連追問了三個問題,顯然他對蕭遠慶也保留一些戒心。
“你問了這麼多,我們要怎麼回答?”蕭遠慶為難地回答,“要問我們為什麼到京城裡來,說起來,話就長了。”
“娘,餓。”三歲的寶兒在梅氏的懷裡哭泣着說。剛才他在宅子裡看到蕭堇顔吃燕窩的時候,就饞得很,隻是梅氏将他拘得厲害,他才沒敢鬧開。
這會兒出了蕭宅後,他就大聲哭鬧起來了。
梅氏心疼地看了一眼一雙兒女,早上的時候,由于公婆和張氏得知蕭堇顔消息後,一直興奮不已。所以一家人早上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就急急忙忙往蕭宅趕過來。
再說了,自從到京城以後,他們一家身上的銀子就用的差不多了,吃喝用度都是能省則省,人人根本沒有吃飽過。
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急急忙忙沒有準備地就趕過來。
現在蕭堇木被送進了牢獄中,以後的生活可怎麼辦?
梅氏這麼一想,不由得眼睛一紅,開始掉起了眼淚。
蕭遠慶扭頭看了孫子一眼,有些無奈地向蕭堇風解釋,“我們到京城的日子過得清苦一些,孩子也受了不少委屈,讓你看笑話了。”
“餓,娘。”寶兒還在抱着梅氏的脖子叫嚷。
“娘,我也餓。”五歲的寶娘也輕聲說。
梅氏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蕭堇風看了于心不忍,他忍不住開口,“嫂子,跟我來,先找了吃飯的地方,讓孩子吃飽肚子。”
不等梅氏開口,蕭遠慶連忙向他道謝,“大侄子,多謝了。如果今日沒有遇上你,我們一家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蕭堇風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稍微等一下,我過去問問。”
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蕭堇顔和小堇春的身體。
蕭堇風快步走到了蕭宅的門前,上前叩門。
門應聲而開,楊鳴和一個小厮出來見了他。
“請問府裡的小公子身體可曾好轉?”蕭堇風客氣地問。
“小公子的身體還是老樣子,多謝蕭大人惦記着。”楊鳴禮貌地回答,卻沒有放他進去的意思。
蕭堇風聽了,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色,頓了頓,他又焦急地追問,“你家公子有沒有按時調理身體?”
“公子的身體一向由月公子負責調理,世子又差人送來了不少補品。三公子對公子也很上心,有勞大人挂念了。”楊鳴規規矩矩地按照禮節回答。
蕭堇風聽了微微歎口氣,雖然楊鳴每日都會一絲不苟将府裡消息傳遞出來,但他沒有親眼見到蕭堇顔和堇春,心還是一刻踏實不了。
蕭遠慶站在遠處看到蕭堇風果然沒有機會進去,頓時吃了一驚。他不明白,三房的四個孩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了京城以後,他們兄弟居然會分家而居。
看情形,蕭堇風在這邊好似并不受歡迎。更意外的是,三房的兩個小的居然是跟着蕭堇顔那個病秧子生活,難道是因為蕭堇風在京城裡娶了官小姐後,将他們三兄弟趕出門呢?
不過蕭遠慶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看情形,好像是下面三個小的不願意接納蕭堇風。兄弟四人,分明是蕭堇風被三個小的給排擠出來了。
畢竟到京城裡時間短,蕭遠慶還不知道蕭堇風根本沒有和傅若蘭成親。
“我能進去看一眼嗎?哪怕看一眼也行。”蕭堇風帶着哀求的語氣問。
“不好意思,蕭大人。世子和月公子在宅子裡,公子身體虛弱,不适合待客。”楊鳴回答以後,就帶着小厮進去将門關上了。
看着緊閉的大門,蕭堇風欲哭無淚,心裡也亂成了一團。
梅氏和蕭遠慶看到他背影的蕭條,也不敢過去打擾他,隻能站在邊上靜靜地等着他。
蕭堇風在蕭宅的大門口也隻是站了一小會兒,等他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以後,就折身回來了。“走吧。”
蕭遠慶暗喜,他們大房在京城裡舉目無親,現在兩個兒子又關在府衙裡,他正發出要如何将兒子給撈出來了。現在機會送上了門,他絕對不會錯過。
三房的四個孩子離開江南後,他才打聽出原來蕭堇風是到京城裡來娶親的,對方居然還是一個官家小姐。
蕭遠慶暗想,蕭堇風既然娶得是個官家小姐,生活肯定不錯,而且他在京城裡的人脈應該也很不錯吧?或者說,蕭堇風已經中了舉人,不對,剛才蕭宅看門的人好像稱呼蕭堇風為大人。
難道蕭堇風不僅僅是中了舉人,還在京城裡當了官?
這個發現,差點兒讓蕭遠慶失聲叫起來。蕭堇風今年才二十歲,居然就當了官?
打死蕭遠慶也不相信,蕭堇風當官靠的是他本人的本領。
蕭遠慶認為,蕭堇風之所以能當官,完全是因為蕭堇風找了一位官家小姐。肯定是蕭堇風的老丈人給他打通了門路,否則的話,以蕭堇風的年紀,又怎麼能當官?
蕭堇風心裡很亂,根本沒有注意到蕭遠慶臉上多變的神色。
“就在這兒簡單吃點兒午飯吧。”他将蕭遠慶和梅氏帶到了一處面館坐下。
面館不是太大,但裡面收拾地很整潔,小二和掌櫃身上穿得也很幹淨。但蕭遠慶心裡有些不安,在他看來,蕭堇風已經當了官,身上的銀子肯定不少。
既然身上有銀子,那麼蕭堇風不應該将他們領進大的酒樓去吃飯嗎?哼,小氣鬼!一輩子上不得台面。
梅氏戰戰兢兢,她倒是沒有什麼不滿意。家中也沒有多少餘糧,能進這樣的面館用餐,對于她來說,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客官,要點什麼?”小二看到有客人上門,連忙過來招呼他們。
蕭堇風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店鋪裡其他的客人大多點的是肉絲面,于是漫不經心地說,“五碗肉絲面。”
“好嘞,客人稍後。”小二滿臉推笑地說,小跑着進了後面廚房。
“你們不是在江南嗎?怎麼到了京城?”蕭堇風終于從難過中回神,他狐疑地看着蕭遠慶問。
“這事說起來話長啊。”蕭遠慶歎口氣回答。
蕭堇風不接話,等着他的下文。
蕭遠慶本來想吊起他的好奇心,好将大房的遭遇說得凄慘一些,然後最大化地得到蕭堇風的同情和幫助。但蕭堇風不配合,他隻好讪讪地繼續講述下去。“這事說起來,全都怪我呀。你們走後,老爺子死活要将土地租出去,然後遠離江南。我們不知緣由,但老爺子發了火,老二一家也支持老爺子,所以最後我們大房的人,隻好也跟着一起離開了江南。”
蕭堇風聽了沒有反應,他知道蕭老爺子之所以逼着家人離開江南,肯定是是因為接到了他離開時留下的書信。
“我們老蕭家除去你父親是讀書人,外出見過世面。剩下的我和老二,一輩子就沒有離開過鎮子,兩房的人在江南外也沒有一個親友,出了江南,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老爺子說,我們就往北方走,等出了江南,就在秦州找個地方租下一些土地種,将就一年兩年再回去。”
蕭堇風聽了,覺得有些不對勁,“照大伯所說,你們現在應該在秦州才對呀。”
“别急,你聽我将話說完。”蕭遠慶歎口氣說,“到了秦州以後,我們果然按照老爺子說的,找了一處村子暫時落了腳,但我們所帶的銀子也剩得不多了。可我們兩房一大家的人口,隻租了五畝旱田,哪能填飽肚子,所以,我就琢磨着做點兒生意好貼補家用。”
說到這兒,蕭遠慶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
梅氏聽到他提到生意,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這個公爹到現在還在糊弄人。
蕭堇風在京城裡,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時候,她作為蕭家媳婦,可是将事情的經過看得一清二楚。
說起來,他們一家流落到江南來,還不是因為這個公爹好高骛遠,被人騙了錢财,最後被逼得走投無路才到京城裡來?當然,之所以選擇到京城來,她的好相公蕭堇木和張氏、印氏也沒少在其中摻和。
“我找人借了銀子和别人一起合夥販賣布匹,哪知道布匹全都浸了水,所以銀子全都虧了,還欠了人家不少銀子。這時候,江南又傳來發生瘟疫的消息,到秦州的逃難的人越來越多。眼看着入了秋,堇木科考也沒有着落,所以最後沒有辦法,我們才狠狠心到了京城來。”蕭遠慶半真半假将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他并沒有說實話,做生意虧本是不錯。但他借了不少高利貸,如果繼續留在秦州的話,他們一家就會沒命。最後還是兩房将所有的銀子拿出來,才堵了窟窿。
就這樣,秦州被騙的人,還揚言要他們的性命。
張氏和印氏他們一聽兒子蕭堇木說皇上憐惜百姓,來年的時候,江南的讀書人可以在京城裡參加科考,兩個女人和蕭堇木立刻慫恿一家人到京城來。
不過這個提議當初遭到了老爺子的堅決反對。幸虧二房也想蕭堇夜能有機會參加科考,又因為那時,江南的瘟疫死了不少人,最後想落葉歸根的老爺子胳膊沒有扭過大腿,還是随了大家的心願。
“那其他人呢?怎麼就隻看到你們?”蕭堇風追着問。他對老宅的人其實也沒有多少感情,但他是讀書人,骨子裡存在着孝道。而且,對老宅那邊的老爺子和二房的人,他也還比較熱絡。
“路上你祖母和祖父發生争執,鬧得不可開交,最後兩人居然鬧着讓我們大房和二房各贍養一人。”蕭遠山讪笑着解釋。
這一次,他又沒有說實話。
在秦州欠錢的時候,享受慣了的張氏死活也不願意将銀子拿出來。于是老爺子發怒,逼着她将銀子拿出來。最後偏心的張氏終于放話,要她拿出銀子也可以,不過所有的銀子都必須給大房。
大房做生意虧了銀子,牽連了二房。二房哪來的銀子還賬?老爺子一聽就火了,逼着張氏給他二十兩銀子,說從今往後,他就跟着二房過日子,而張氏以後和二房再無瓜葛。
張氏這些年攢了不少銀子,蕭遠慶才不傻了,立刻答應下來。或許是因為有三房斷親開了頭,老爺子居然也逼着兩房寫了斷親書。
蕭遠慶對于兩房是否斷親,毫不在意。在他的眼中,二房的人除去空有一身力氣,還能幹啥?而二房的人或許也看不上他們大房,居然真的答應了。
當然這件事,打死蕭遠慶也不會對蕭堇風說實話。
蕭堇風聽完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祖父祖母那麼大一把年紀居然分來了。
“人呢?”他急了。
“分開以後,我們就沒有見到二房的人,至于你祖母和大伯母他們,正在衙門了。”說到衙門兒子,蕭遠慶的聲音壓得最低。
畢竟,在古代普通百姓進衙門,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情。何況,張氏、印氏他們還不是真的到衙門去,而是被送進了牢獄之中。
“出了什麼事?”蕭堇風皺着眉頭問。
蕭遠慶為難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好似有難言之隐。而一旁的梅氏聽了他的問話,已經紅了眼睛,開始不停地掉眼淚。
蕭堇風不解地看了他們一眼,“到底出了何事?你們說出來,大家也好一起商量着看怎麼解決?”
蕭遠慶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這件事你就别管了,省的壞了你的名聲。”
蕭堇風一聽,更加焦急起來。即使他對大房的人不喜,但他自小受到的教育讓他不會真的放棄大房。家族的觀念和孝道對于讀書人來說,那是一種融入骨髓的理念和責任。
蕭遠慶欲擒故縱不說,梅氏卻忍不住了。在梅氏看來,蕭堇風在京城娶了官小姐,本領肯定不小。她正愁沒有人能救得了蕭堇木了,現在機會送上門,她哪能推出去。“剛才在堇顔那兒,相公他們得罪了世子大人,所以世子一怒之下,将他們送到府衙關起來了。他叔,你本領大,在京城裡認識的人多,你想想法子将他們救出來吧。”
“娘,餓。”寶兒看到别的食客都在吃面,餓極了的他忍不住又鬧起來。
“馬上就好了,寶兒乖,等等啊。”梅氏摟着他哄着。
“不,吃肉吃面,娘給寶兒買。”寶兒鬧騰起來。
蕭遠慶瞪了孫子一眼,“再胡鬧的話,等會兒就不許吃面。”
寶兒被他一吓唬,立刻趴在梅氏懷裡不敢再說話了。
好在這家面館上面的速度很快,一會兒工夫,小二就給他們上了五碗面。
蕭遠慶看到面條上面果然有不少肉,心中的不滿才稍微散去一些。
“世子?你們說的是不是烨世子?”蕭堇風遲疑一下問。
“是。”蕭遠慶裝模作樣地歎口氣,然後假惺惺勸蕭堇風“這事你聽大伯的,别管。省的壞了你的名聲。”
蕭堇風聽了不禁苦笑起來,“如果是烨世子的話,我就是有心想幫你們一把,也幫不了呀。”
此話一出,蕭遠慶和梅氏都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居然連蕭堇風都沒有辦法救蕭堇木他們,那麼京城裡還有誰能幫他們?
“他叔,你能不能和他二叔說說,讓他二叔到世子面前說幾句好話。”梅氏忍不住央求。
“你說堇顔?”蕭堇風詫異地問。
“對,就是他二叔。”梅氏激動起來。在蕭宅,她親眼看到,那位笑得燦爛性情古怪的世子對蕭堇顔有多麼維護。
所以梅氏堅定地認為,隻要蕭堇顔願意幫大房,蕭堇木肯定很快就能放回來。
“不行。”忽然,剛剛還很好說話的蕭堇風聽了卻立刻闆起了臉,“堇顔身體不好,不能操心這些瑣事,而且烨世子決定的事情,又豈能是她能随意改變的?你們别看烨世子對堇顔一團和氣,那是因為堇顔和他合夥做了一點兒小生意。要是堇顔事事給他添堵,世子絕對會和她翻臉。”
蕭遠慶觀顔察色,他分析蕭堇風是真的不願意因為大房的事情去找蕭堇顔。
聯想到剛才在蕭宅門口看到的一幕,他不禁暗自冷笑起來,恐怕蕭堇風想幫大房,也有心無力吧?蕭堇顔分明就不待見蕭堇風。
寶兒年紀雖然小,但因為餓極了,抱着碗就不撒手,而且專挑碗裡的肉吃,邊上的寶娘也吃的頭也不擡。
蕭遠慶和梅氏也餓了,一邊說話一邊端起了碗吃起面來。
面對美食,蕭堇風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他擔心好久沒見的老爺子他們。
“你們兄弟四人一起來的京城,後來怎麼又分開呢?”等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蕭遠慶故意問。
蕭堇風臉色一下子變了,兄弟四人反目成仇是他心底永遠的痛。這會兒冷不丁被蕭遠慶提及,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蕭遠慶好似沒有看到他隐忍的臉色,依舊在自言自語,“照着我說,肯定是堇顔年紀輕,做事沒有分寸,無理取鬧。”
“不怪堇顔。”蕭堇風淡淡地回答,“一切都是我不好,大伯就不要再問了。”
蕭遠慶看到目的達到,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怕真的惹惱了蕭堇風,蕭堇風就撒手不管他們大房的事情了。
“你真的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對了,堇風,你成親了沒有?”蕭遠慶岔開話題問。
“已經成親了。”蕭堇風臉上絲毫沒有喜悅之色。
“那你能不能請你的嶽父幫着周旋一二?我怕你祖母年紀大,在牢中禁不起折騰。”蕭遠慶試探着問。
“人是世子送進去的,嶽父能有什麼辦法?”蕭堇風不高興地反問。
“他是官場中的人,好歹能和府尹大人說上話。要是他能幫着美言幾句,你祖母他們即使不能出來,在裡面也能好過一些。”蕭遠慶不死心,繼續遊說。
“誰告訴你,嶽父是官員?”蕭堇風詫異地看着他問。
“難道不是?不是說,你父親為你定了一個官家小姐嗎?”蕭遠慶比他還要詫異,他可是親耳偷聽到縣令夫人和縣令大人的談話。
“當然不是。”蕭堇風更加不高興起來,“嶽父隻是一介普通的商人,我娶得也不是什麼官家小姐。”
多餘的話,蕭堇風并不想多說什麼。
蕭遠慶吃驚地盯着他看,可他絲毫沒有看出蕭堇風有心虛的表現。難道真的是他弄錯了?
如果蕭堇風說的是真的話,那指望蕭堇風嶽父家的能力救人這條路就根本行不通了。到底要怎麼辦?
“你們先回去吧,我下午到衙門去打聽一下消息。”好在蕭堇風并沒有丢下他們不管。
“多謝他叔。”梅氏一聽,立刻向他道謝。剛才梅氏還在擔心蕭堇風不願意管他們大房的事情了,好在蕭堇風并不像蕭堇顔那樣絕情。
即使蕭堇風表示願意幫忙,但蕭遠慶并沒有因此感覺到滿意。不過他也知道蕭堇風的性格雖然比較溫吞,但脾氣也很執拗,要是他逼得太緊的話,蕭堇風說不定還真的會丢開他們不管。
再三衡量之後,蕭遠慶隻得強作歡顔向蕭堇風道謝,“堇風你重情重義,以往是大伯對不住你們。真的遇上事情,大伯才知道還是一家人好呀。你不會還埋怨大伯吧?”
蕭堇風聽他提及往事,心裡的不喜頓時湧上心頭。不過蕭遠山“誠懇”的道歉,又将他的不滿給壓下去了。“大伯說的哪裡話,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
蕭遠慶臉上愧疚的神色更加明顯了。
“娘,我吃飽了。”寶娘輕聲對梅氏說。她年紀雖然小,卻将碗中的大半面條給吃了。
梅氏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蕭堇風一眼。
面館裡的面條多,裡面的肉分量也足,她一個大人一碗也吃飽了。這些天吃苦太多,讓梅氏看着女兒兒子碗中剩下的面條有些心疼。
她很想問問蕭遠慶能不能将剩下的面條吃完,但看了蕭堇風一眼以後,她有些自行慚愧,更怕蕭遠慶責備她,所以她隻好糾結地哄着寶兒再吃幾口。
“娘,我撐得肚子痛。”寶兒卻不住搖頭不願意再吃了。
蕭遠慶看到他們母子的互動,不高興地開口,“算了,不用逼着孩子吃了。他們年紀小,哪能吃得下這麼一大碗的面條?剩下的都給我吧。”
“是,爹。”梅氏趕緊将碗給他推過去。
蕭遠慶也不嫌棄,将剩下的面條倒在了自己的碗中,兩個孩子剩下的面條加在一起,正好又是一碗。反正是自家子孫吃剩下的,蕭遠慶也不嫌棄,呼啦呼啦,幾大口就将面條給滅了。
梅氏又偷瞥了蕭堇風一眼,她發現蕭堇風并沒有嫌棄他們的意思,心裡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你們住在哪裡?”等蕭遠慶吃飽喝足以後,蕭堇風才開口。
“我們住在南街。”蕭遠慶回答,并且将準确的地址告訴了蕭堇風。
“你們先回去吧,我下午就到府衙去一趟,問問具體的情況。你們回去先不要心焦。”蕭堇風叮囑他們。
“堇風,你住在哪裡?”蕭遠慶看他沒有要告訴住址的意思,連忙主動問。
蕭堇風臉色不好,并沒有傻傻地回答,“娘子懷有身孕,所以不便招待,請大伯原諒。”
蕭遠慶聽完,臉色也微微有些僵住,心裡将蕭堇風罵個半死。三房的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老三活着的時候,整天将銀子死命往蕭堇顔那個病秧子身上投,一點兒也不願意提攜照顧他這個做大哥的一把。
蕭堇顔更不是好東西,一見面就害得他們一家倒了大黴,哼,蕭堇風好似還念着舊情,其實骨子裡卻在防着他們。白眼狼!
蕭遠慶不是沒腦子的人,即使他心裡對蕭堇風不喜,但也沒有翻臉,反而一副體貼的模樣安慰蕭堇風,“原來是侄兒媳有了身孕,大伯恭喜你了。這一胎是你們三房的長子,馬虎不得,我們就不去給你添亂了。”
“大伯慢走。”蕭堇風低着頭客氣地說。
“好,我們這就回去了。你祖母的事情就勞煩你了。”蕭遠慶站起來客氣地說。
蕭堇風點點頭。
他看着蕭遠慶和梅氏帶着孩子越走越遠,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才轉身往府衙那邊走去。
府衙離這邊并不遠,蕭堇風過去後,府衙的衙役根本不認識他。
蕭堇風又是腐朽的人,根本不知道變通給當值的衙役塞銀子。所以衙役對他根本就是愛理不理。
最後他怒了,“我是翰林院的庶吉士,隻是過來向你們打聽一點兒消息,用得着阻三阻四的嗎?”
府衙中衙役其實根本不在意蕭堇風,一個小小的庶吉士,他們還不放在眼中,不過他們常年在京城裡混,也清楚翰林院的那些官員雖然手裡沒有實權,但他們身上都帶着讀書人的清高之氣。這種人要是被逼急了的話,肯定會找機會參他們一本。
算了,反正是過來打聽消息的,就是告訴他,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不知大人想問什麼消息?”一個年紀大一些的衙役恭敬地問。
“今日送來的蕭堇木、張氏的人,不知府尹大人怎麼判決?”蕭堇風看到他們态度轉變,聲音也放輕了一些。
哪知道幾個衙役一聽他是過來打聽張氏等人消息,一個個立刻變了臉。“他們得罪了世子,小人不敢冒昧胡亂說話。因為府尹大人還沒有開始審問他們了。”
還沒有來得及審問?蕭堇風一愣。
當值的衙役卻不想和他多說,告知以後,立刻進了府衙躲了起來。
蕭堇風站在府衙外面有些躊躇,不過他想到張氏年紀大了,要是真的留在牢獄之中,還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段日子呢?
想來想去,他決定給府尹遞了一張帖子。
說起來,他和府尹大人雖然同為朝廷命官,但實際上,他們私下裡并沒有任何的瓜葛。
蕭堇風今日遞了帖子,完全是十分冒昧的行為。
好在府尹看到他的姓氏,又想到蕭家的傳言,最後還是看在楚宣烨的面子上,讓衙役給他傳了話
“我家大人有事不能招待蕭大人,請見諒。”衙役再出來的時候,臉上帶了少許的恭敬。
蕭堇風一聽頓時失望不已,“大人可曾有話?”
“大人說,張氏等人得罪的是世子,他也無法做主。冒犯皇家威儀,當誅九族,不過世子看在蕭堇顔公子的份上,隻是讓大人将他們關在牢中數日,就可以放出去。大人讓蕭大人放心,左右也不會超出十日的時間,人就可以出來。如果大人不放心的話,小人可以帶大人到牢獄那邊去看看。”
蕭堇風雖然焦急,但能夠到牢獄之中去看看張氏的情況,心裡還是挺滿足,“勞煩各位了。”
幾個衙役看到他身為官員,卻一點兒架子也沒有擺,于是對他也更加客氣起來。
牢中的環境并不好,更何況張氏等人是因為得罪楚宣烨才被關起來,所以,她們關的牢房條件就更差了。
蕭堇風雖然身為官員,但他還是第一次到牢中這樣陰暗的地方來。
牢裡的濕度很大,不時有老鼠蟑螂從他的腳下竄過,蕭堇風看了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啊,大人,冤枉呀。”
“放我出去,我要見大人。”
蕭堇風在老遠,就聽出了張氏和印氏的叫聲。
“該死的蕭堇顔,等老娘出去,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蕭堇顔,你不得好死。”
蕭堇風聽到她們的謾罵聲,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蕭堇顔身體不好,他現在最忌諱的就是誰說蕭堇顔活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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