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曉靜和阿紫正身處群山環繞的山溝溝之中,坐在王主任辦公室那兩把不知年歲卻已經沒了本來面目的黑色太師椅上,内心忐忑不安,目光正被心事重重的王主任所吸引,随着他來來去去的腳步在屋内移動着。
這王主任突然擡起頭來,盯着喬曉靜看了足有五秒,這才端着杯子去倒水了。喬曉靜和阿紫被他的這一莫名其妙的舉動吓到了,她倆對視了一下,兩顆心幾乎同時提到了嗓子眼上,内心的緊張無法用語言表達,誰也不知道這個家夥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呢,”這王主任說話時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跟前,輕輕地放下了水杯,将凳子朝喬曉靜和阿紫身邊挪了挪,坐了下來,眼睛在喬曉靜和阿紫身上遊移着,并淡淡地說道,“暫且就相信你們一次,那你們說說你們的事情,我便會明白你們所言是真是假。”
“好好好,我們說。”喬曉靜急忙應承下來,點着頭看了阿紫一眼,誰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兩顆懸在半空的心又一次平穩落下了,她倆相繼舒了一口長氣。
“我們,”喬曉靜沉思了片刻,而後看着那個王主任,冷靜地說道:“我們的确是抗日的革命戰士,是遊擊隊員,是為了執行特殊任務來到此縣城的,雖然力量有限,但也與此處的鬼子和漢奸戰鬥過好幾次,總體來說,對鬼子和漢奸也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煩。”
就在喬曉靜說話的時候,這位王主任慢慢站起身來,從桌子上端起了喬曉靜喝過的水杯,輕輕地将水杯遞給了喬曉靜,而後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位敢于跟鬼子作戰的女俠。
“具體點。”那王主任說道。
“好,那我就講一講前一段時間的峽谷戰役,也許您可能會聽說過。”喬曉靜心裡清楚,這位王主任還是她說的話。她喝了一口水,接着說道:“不自謙的說,峽谷戰役是一場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戰士,是典型的伏擊殲滅戰。”
“這場戰役是這樣的……”喬曉靜簡單地向王主任講述了一番峽谷之戰的情況,她一臉自豪的神情,看着王主任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的确,這場戰役我很清楚,非常的精彩,非常的了不起,在下非常佩服。”王主任再一次站起身來,邊稱贊邊激動地鼓起掌來。
“僥幸而已,您過譽了。”喬曉靜站起身來,雙手抱拳,臉上竟然呈現出了幾分難為情的神色。
阿紫也站起身來,笑着說道:“出其不意,鬼子措手不及,這才有了意外收獲。”
“不意外,”王主任笑着說道,“這怎麼能說是意外收獲呢?你們組織得力,方法得當,對戰場的選擇和兵力的部署都做了周密的安排,取得勝利那是應該的。”
說到此處,喬曉靜感覺眼前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曾經送紙條的神秘人,因為峽谷戰役隻有三撥人知道,一撥人便是那鬼子和漢奸,他們早已經埋在了黃土之下,另一撥人就是遊擊隊員,這自然不必多說,還有一撥人便是援兵,而那些援兵正是那個神秘人安排的。既然此人對峽谷之戰如此了然,那很有可能他就是這三撥人之中的另一撥,也就是那個一直躲在幕後,遲遲沒有見到真容的那個神秘人---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喬曉靜講述峽谷之戰的時候,刻意沒有提到那支神秘的援兵,他想看看此人會有什麼反應……
縣城賽西施豆腐坊,強雙喜還盯着老婦人看着,等待老婦人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回去吧,别再纏着我了。”那老婦人本就不知就裡,又怎麼可能說出喬曉靜去向?
“大娘……”喬雙喜還是不死心。
“機密之事,”那老婦人肅然說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這是原則!”
喬雙喜無計可施,無可奈克,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後院而去。走了三四步,他又扭頭看了那老婦人一眼,隻是搖了搖頭,而後快速走進了那間柴房。
“雙喜,”包括囊鼻子、煙袋子和毛蛋在内,喬家村出來的人都知道了喬雙喜心中藏着事兒,看到他回來,湊上前去問道,“你去幹什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沒事。”喬雙喜敷衍了衆人一句,便鑽進了寝室,躺倒在床,緊閉着雙眼,卻自言自語道,“曉靜她們沒有回來,出去找人的大個兒也不見回來,真是……”
城外的大個兒自從看到有數量大卡車進了縣城,心裡就忐忑起來,也顧不上饑餓和口渴了,他認為這些卡車的到來絕非正常調動,而是有目的的,就是奔着秋糧來的。
大個兒坐立不安,有好幾次他都混進了進城的老百姓之中,想混進城去,可真到了城門口,看到那幾個斷了脊梁骨的漢奸密不透風的排查,看到漢奸身後那幾個眼神如刀、荷槍實彈的鬼子,看到很多無辜的百姓被當成了八路逮了起來,扭送上了鬼子的車……他的決心動搖了,此前的那股沖動也随之消失殆盡,隻能忍着心中怒火從半道離開。
我的喬組長啊,你們到底在哪兒,在縣城還是在城外?是否已經得知鬼子運送糧食的卡車正向這座縣城而來,鬼子已經要動手了,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這些啊?我的喬大組長,你到底什麼打算,眼看鬼子就要搶糧了……大個兒站在林子裡,一個勁地拍打着樹皮,他恨不能上天入地,如果有這等本事,他就不用這麼憋屈,就不用在這兒幹着急了……
此時的喬曉靜正看着眼前之人,微微笑着,她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她和阿紫要找的那個屢次送錦囊妙計的神秘人。
“快快快,二位請坐。不好意思,我們以為這裡隐蔽,一般不會有外面人來此,沒想兩位女中豪傑竟然到此,也是,我久居深山,目光短淺有眼無珠,還望見諒。”那王主任笑着趕緊招呼喬曉靜和阿紫就坐,一個勁地賠不是,還給喬曉靜和阿紫倒來了熱水。
喬曉靜和阿紫有些手足無措,也難怪這位王主任思路變化快,情緒和臉色變化更快,一會橫眉冷對怒不可遏,一會又變得慈眉善目和藹親善,喬曉靜她們第一次見他,自然不了解他的脾性,有些難應付也是人之常情。她倆起身,謙遜地接過水杯,不停點頭緻謝。
“快點坐吧,不必這麼客氣,咱們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喲,全都誤會了。”這王主任說笑着進了裡屋,很快便又出來了,手中端着一盤子煮土豆。
“你們也看到了,這裡出入不便,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先湊合着吃點吧!”這王主任将盤子放在了喬曉靜和阿紫面前,一臉的尴尬之色。
當下革命戰士的生活都很苦,喬曉靜和翠玉還哪裡有心笑話,為了不給這王主任添加生活負擔,喬曉靜和阿紫自稱早飯吃得很飽,一點都不覺得饑餓,好一番推辭。
“那咱們先認識一下,我姓王,是這兒的政治部主任,也就是政治委員,專門負責瑣碎的事情。你倆可以叫我小王,也可以跟他們一樣叫我王主任。我代表我們工作委員會全體成員,真誠歡迎你倆來這兒指導工作。”王主任非常熱情地與喬曉靜和阿紫握了手。
“我叫喬曉靜,她叫阿紫,是遊擊隊的普通成員。”喬曉靜面帶微笑點了點頭。
坐在身邊的阿紫有意無意碰一下喬曉靜的身體,提醒喬曉靜不要忘了來意,可是喬曉靜要麼咳嗽一下,要麼微微搖一下頭,始終不張口落實此人是否是那個寫紙條的神秘人。
一番寒暄過後,三人突然停下了說話,屋子頓時陷入了沉寂。
“失禮了,還未請教,請問二位來此有何貴幹?”王主任打破了短暫的僵局。
“您知道峽谷戰役,那您也一定知道當時有一股援兵與我們一起戰鬥,這才全殲了六十來個鬼子和漢奸,您為何一直沒有問及援兵的事情呢?”喬曉靜試探性地交談着。
“這又何必一問呢?說白了,主要還是你們決策得當,指揮得當,頑強作戰,奮勇殺敵的結果,而援兵也就是給你們打打下手而已,何必再提呢!”王主任非常謙遜。
“如此說,顯然是不公平的,要是沒有援兵,僅靠我們那幾個人,别說殲滅六十來個鬼子了,就是一半也,弄不好小命都交代了。”對于那場戰役,喬曉靜心裡比誰都清楚。
“你們太謙虛了,也太客氣了。”王隊長笑得很溫暖。
“之前,我們就想前來感謝的,總耽誤了,這才前來,慚愧得很。我要說的是,我必須真摯地向您表達謝意,是您總是在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幫我們脫危解困---提供錦囊妙計不說,還救了我和翠玉的命。”喬曉靜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阿紫等的就是喬曉靜這句話,她坐在邊上頻頻點着頭。
“錦囊妙計?”那王主任一臉疑雲,“我想您搞錯了,我不曾給你們提供什麼錦囊妙計,也不曾救你和你姐妹的性命,說實話,我幾乎未離開過這兒,更沒見過你倆。”
“那就奇怪了,不是您會是誰呢,難道另有其人?”喬曉靜也很疑惑,看了看阿紫。
“好了,既然來了,就别想其他的事了。我讓你倆見一個人,你們肯定會高興的。”王主任走到了院子裡,給一個士兵交代了一番,那個士兵跑開了,王主任又回到了屋裡。
喬曉靜和翠玉越發疑惑,時不時對視一下,誰都不知道王主任說的人是誰。
約莫過了一刻鐘,有個年輕小夥子走了進來,喬曉靜和翠玉都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此人,上下打量着,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喬隊長,你們咋來這兒了,這裡很偏,很難找到這兒的。”這位年輕人很熱情。
可是喬曉靜和阿紫記起此人是誰,隻是象征性地微笑了一下,點了一下頭。
“不記得我了?援兵,峽谷戰役,小馬。”這個年輕人提醒了一下喬曉靜和阿紫。
喬曉靜和阿紫這才記起來,這個年輕人就是馬哥意氣風發的小馬。喬曉靜記得,那場戰役結束後,她還把鬼子軍官的指揮刀送給了他。
喬曉靜、阿紫和小馬寒暄了一番,之後,喬曉靜将話題帶到了正題上:“能否幫我們引見一下那位給我紙條、安排援兵的領導?”
“當然樂意啦,隻是老首長開會去了,好幾天才能回來呢!”小馬感覺不好意思。
“真是不巧啊!”喬曉靜遺憾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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