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二的效率很快,不過一袋煙的功夫,就把五百貫讓人送過來。
當然,不可能是成串的銅錢,而是專門換成了成錠銀帶過來。
當銀子擺在那媽媽跟前的時候,對方還想要找理由說些什麼,錢恒臉色也陰沉下來。
“想容姑娘贖身的銀子已經給你備齊了,你若是還要推三阻四,那就真是不想繼續做生意了!”
錢恒也不想恐吓對方,不過這種時候,誰敢保險那蔡攸會不會再派人過來。
已經來了一個蔡茂,若後面再派家丁來,就算是錢恒,也會應付不來的。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先把花想容贖身出來,等蔡攸再想如何,一切都晚了,到時候即便是把官司打到官家那裡,錢恒也不懼。
隻是如此一來,自己和蔡家結怨會更深。
不過想想自己早就得罪了老蔡京,也不差蔡攸這麼一個。
梁紅玉跟着那媽媽把花想容的賣身契取回來,錢恒驗過真僞之後,直接一帶着花想容和梁紅玉離開教坊。
等出了教坊,錢恒才吩咐房二,“你且去店鋪,讓房掌櫃安排一下,盡可能多安排些人手,幫我随時留意着蔡攸和蔡京一家的舉動,另外,記得别驚動了對方!”
房二應是,離開。
教坊的位置,距離錢恒的居處并不算遠,穿過兩道街巷就能到。
隻是這路上,花想容一聲不吭,似乎還有點不适應此時的身份,不僅是花想容,這會兒錢恒也有點頭大。
剛才為了不想看到花想容落到那慘烈的結局,才會心軟,将她贖出來。
可現在馬上就要到家了,錢恒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法跟呂紫陌交待。
在錢恒心裡,呂紫陌的位置是無人替代的,也正是如此,錢恒此時才會對呂紫陌充滿了愧疚。
當然,錢恒也不敢說自己不對其他女子動心,可這種沒有經過呂紫陌商量的就做出的決斷,尤其是花想容的身份。
就這麼猶豫不覺中,回到住處。
讓錢恒十分意外的是,呂紫陌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錢恒專門來到呂紫陌的房間,給呂紫陌解釋了一遍當時的情形,呂紫陌默默瞅着錢恒。
良久,呂紫陌才出聲說道,“恒哥,我知道你有很多尋常人無法理解的想法,這花想容什麼出身,什麼來曆,我們很容易就可以弄清楚,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出身的人實在太多,我們的仁慈照顧不過來所有的可憐人!”
呂紫陌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般,讓錢恒從自己的幻境中徹底清醒過來。
從來到大宋的那一天開始,錢恒就在一點點的适應着大宋的一切,同時,也在努力着想要改變這一切。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強國夢。
錢恒也不例外,所以才會想着釀酒,制作香皂,來賺取大筆的利潤。
才會把後世軍訓的一套手段,不計報酬的奉送給西軍,甚至高球手下的那些禁軍。
這一切的目的,都是為了滿足錢恒這個來自未來者的虛榮心。
試着要改變這一切,試着要這個已經瀕臨崩潰的北宋皇朝重新煥發生機。
可是這可能麼?
呂紫陌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值得可憐的人太多了。
那些喪命在金兵鐵騎下的百姓,甚至宋遼之戰中傷亡的将士,又有哪個不是可憐人?
見錢恒陷入了沉思,呂紫陌喂喂歎了口氣,輕輕掩上房門,離開,留下錢恒一個人,在房裡深思。
房門外,已經把花想容安排好的梁紅玉,就候在外面。
見呂紫陌單獨出來,梁紅玉忙迎上來,“紫陌妹妹,少爺他怎麼樣了?”
梁紅玉第一天見到呂紫陌的時候,跟其他人一樣,是稱呼呂紫陌為少奶奶的,不過呂紫陌卻能看出來,梁紅玉對錢恒發自心理的那種依賴,尤其是在知道梁紅玉的武藝高超,是以錢恒護衛的身份跟在錢恒身邊的時候,呂紫陌對梁紅玉再沒有了一絲敵意。
甚至直接将梁紅玉當成了錢恒的後備女人,所以當時,就讓梁紅玉改了口,因為梁紅玉要比呂紫陌大了兩歲,所以呂紫陌直接稱梁紅玉姐姐,又硬逼着梁紅玉叫自己妹妹。
雖說這稱呼上親近了很多,但梁紅玉心裡很清楚這其中的差異。
自己是誰,呂紫陌又是誰,梁紅玉沒有半點逾越,依然對呂紫陌以少奶奶來看待。
呂紫陌苦笑着搖了搖頭,“恒哥以為我會生氣,可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比誰都清楚!
當初在壽張縣的時候,那麼多的流民沒有吃喝,他就是拼着自己不賺錢,也把那座農莊建起來,為的就是能讓那些流民有個落腳的地方,讓每個人能吃得上飯,能有個溫飽!”
沒有誰能比呂紫陌更清楚錢恒的心意。
所以呂紫陌并不相信錢恒是為了女色把花想容贖身出來。
說到這,呂紫陌笑了笑,“紅玉姐姐,帶我去想容姑娘那看看吧,畢竟已經是咱們家裡的人了,總要打個照面,好好聊一下,省得以後生分不是?”
呂紫陌在梁紅玉的陪伴下,去找花想容談心。
錢恒一個人,呆坐在房裡,胡思亂想。
大宋的江山,不是他錢恒所能照看的,同樣,錢恒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大宋的江山,和繁華的汴梁城,就這麼毀在金國鐵騎摧殘之下。
或許以後,錢恒不會再有這種以小仁義的心态去搭救一個個單獨的人。
但錢恒依舊沒有放棄,讓大宋重新煥發生機的機會。
那些訓練軍士的訓練之法,隻要能推行開,總能起到一些作用。
當初在西軍中,錢恒看到很多将士,隻是能夠吃飽而已,可要是長期的按照錢恒拿出來的軍訓手段,根本就撐不下來。
同樣,汴梁城的禁軍也不怎麼樣,甚至待遇要比西軍更差。
西軍至少還需要他們去上陣殺敵,還能保障糧草充足。而守在汴梁城的禁軍,光是層層扒皮的武将,還有那些負責提供糧草物資的文官,都把禁軍的軍饷當成了一塊肥肉。
而怎麼去改變眼前的這種困境,錢恒忽然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