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張叔夜來京之前,曾和黃裳深談過。
黃裳在信上,對錢恒也是幾番叮囑,另外,對于錢恒的處境,黃裳也多了幾分擔憂,在信中,黃裳就提到一些對錢恒的建議。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錢恒不要留在京城之中,一個是京中勢力紛雜,憑他一個新晉的進士身份,根本無法跟其他朝中重臣相抗衡,尤其是錢恒遇刺受傷的事情,更讓黃裳意識到,隻有國境邊陲才,才是錢恒能安心立命之地。
看到這封信,錢恒也不禁佩服自己老師的眼光和預見,不愧是久經宦海的資深人物。從信中,錢恒也體會到黃裳對自己的濃濃關切之情。
錢恒神色微沉,看過良久,才擡起頭,“張大人,我恩師身體可好?”
張叔夜一笑,“這個恒遠放心,演山先生在壽張縣住的很是舒心,可能開春之後,會去登州小住一段時日,他老人家的身體依然健朗,你也不用太惦念!”
“如此就好,隻是學生馬上就要趕赴綏德軍任職,真不知道這一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心中雖然對去到綏德之後充滿了期待,可這一去,也就意味着逐漸要将壽張的根基放棄,錢恒畢竟在壽張經營已久,心中對自己來到這世界後,生活最久的第一個地方,還是有很多感情的。
張叔夜當然不會知道錢恒心裡在想什麼,隻是笑着寬慰道,“恒遠莫要想得太多,雖說是戍邊之地,可某以為,憑恒遠你的能力,想要在綏德建功樹業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到時候做到穩妥之後,可以請演山先生過去小住也無不可的!”
張叔夜在這麼一說,錢恒一陣點頭,“學生謝過張大人,是恒遠想得膚淺了!”
張叔夜哈哈一陣大笑,“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我等士子一生所追求的宏願壯志,恒遠還年輕,等真正牧政一方的時候,就能體會到,大宋天下之大,何處不是我家國鄉土?”
張叔夜這一番話,讓錢恒心中寬慰不少。
随後,張叔夜的另一番話,卻讓錢恒無比重視起來。
“不過恒遠,你既然去綏德任職,自當明白,你的所有作為,當以戍邊為重,隻有堅守邊境安定,才算不愧官家賞識,到時候本官在汴京擺酒,等待為恒遠的榮歸接風洗塵!”
半夜深聊,錢恒才知道,張叔夜曾在奏折上,已經舉薦了李若水,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李若水将會被擢升到權知濟南府的位置上。
如此規劃,倒也是個不錯的前途,否則憑李若水的性格,若是入朝為官,恐怕過不了多久,還會被人打壓外放出京。
如能坐鎮濟南府,和身居登州的宗澤相互守望,也能守好京東東西兩路的安定,至少錢恒在壽張和登州的産業,不會受到太多波折。
另外,而當初中舉留在張叔夜身邊的楊慎,則被張叔夜留給了李若水。
按照張叔夜的打算,他所掌握的一些渠道,也将通過楊慎的掌控,繼續給張叔夜創造效益,與此同時,楊慎也會協助李若水開源節流,積累财富。
如今,跟錢恒關系較深的這幾位後世大員,都把積聚财富當成首要大事來做,尤其是張叔夜和宗澤,更是深知有錢糧才有話語權的真谛。所以張叔夜在來京之前,才會把楊慎留在李若水身邊。
一者是為了幫襯李若水,讓李若水迅速壯大起來,二者,張叔夜還指望楊慎給自己賺取的收入,打通汴京的各路關系。
張叔夜提到關于楊慎這些布局的時候,錢恒也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張叔夜,此時,錢恒已經和老師去了信,闡明了自己的計劃。
至于如何管理壽張的産業,将全權交由黃裳來處理。現在張叔夜這麼一說,讓楊慎過去幫着打理,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張叔夜也不客氣,直接答應下來,其實不管是錢恒還是張叔夜,心裡都清楚,黃裳之所以留在壽張,無非是因為錢恒的根基在那,一旦錢恒放棄,黃裳老爺子說不定又會開始那種遊覽天下的生活。
到時候有楊慎幫着打理,每個人都能有不錯的收益,倒是個極好的決定。
天到晨光微亮,錢恒才起身告辭,此次離京,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所以在回府的路上,錢恒的情緒興緻也不高。
眼見快到府門口的時候,猛聽得前方有人說話,更有鎖鍊聲相伴。
錢恒猛地擡頭,隻見到兩個差人,陪着兩人,在前方站定。
看清之後,錢恒才笑起來,“原來是公執到了,還有兩位公差,趕緊裡面請吧!”
許抟是在武松的陪伴下,跟随兩名公差來到錢恒府上的。
兩名公差,在面對錢恒的時候,可不敢有任何造次,來之前,就受人囑咐過,一切等把許抟送出京城之後,便會把許抟交由錢恒,到時候隻要延州牢城那邊有接收的簽票過來,一切就算完成了交差。
就憑錢恒在西軍中的影響,這種事情根本不用兩名差官挂念,至于說許抟離開京城之後,會去到什麼地方,也根本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
當天,兩名公差就留住在錢恒府上,錢恒也詢問了許抟一些情況,得知許抟在被看押期間,并沒有遭受任何為難,錢恒才算放心。
“公執且忍耐一日,等明日離開汴京地界之後,自可以随我們安排了!”
許抟一笑,“東家這話說的,抟已經毫無挂牽,以後就指望給東家效力了,倒是希望這次西行,能有一展身手的機會。”
錢恒嘴角微挑,“關于這點,公執盡管放心,這次去綏德軍,定有你施展的無限空間,我也很期待公執能做成何等功績!”
許抟點點頭,“當時聽聞東家帶人取回李良輔的頭顱之後,便想過何時能如東家一般,斬殺敵軍與千軍萬馬之中。”
錢恒一陣搖頭,“那種事情,隻可偶爾為之,但滅敵可不止殺入軍營這一種手段,到時自有公執勞心費力的事情去做!”
“屬下靜待東家吩咐!”許抟微微躬身。
錢恒商定好出行赴任的事情之後,便決定第二天就離開汴京,至于其他事務,武松也都已經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