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葬禮

　　第107章：葬禮

　　老華山，一處松柏長青的山坡上擺放着一口口白皮棺材。第三師全體官兵在沉痛中默哀，前來主持葬禮的蘇喜慶哀痛念着祭文。

　　送行的時候，302團長再也忍不住，撲在棺材上嚎啕大哭：“兄弟們，是我害了你們，是我指揮無能累的大家失去性命啊！”

　　侯大順憂傷的臉上噴射着怒火，聽着第七團改變成302團長說的話，歎口氣說道：“逝者已逝，不要過于自責。”

　　戰士們的屍體剛運回來時，侯大順拔出槍頂在302團長的腦門上，如果不是别人及時阻止，隻怕他已經開槍打死了這個無能團級幹部。

　　怒火無處發洩，侯大順把戰士的遺體一個個擦拭幹淨，拿出嶄新的服裝給大家換好。一千一百多戰士，都是他一個個整理，任何人幫忙他都會發火怒罵。

　　301團長站在侯大順身邊，眉頭不展的說道：“302團士氣低落，這樣下去隻怕會影響到将來的任務。”

　　“嗯。”侯大順吭了一聲，擡頭望着遠處。

　　長長的名單放在胡志勇面前，他的剛毅面部猛烈的抽搐了一下。梁成福一看，把名單轉給李二柱和其他指揮官：“看看，看看，大家都看看！死的都是老軍人，是咱們老東北軍的戰士，是調過去的第七團！”

　　“師長，也許是302遇到了硬敵，這才遭受了重大損失。”第五團團長盧曉生輕輕地說道。

　　“放屁！”梁成福再也忍不住發火了：“你沒看看通報，一個公主嶺死了十幾個，在四平小小的地方竟然死了幾百個！301、303、304打的都是硬仗、惡仗，他們三個團隻損失了一百零三個！”

　　胡志勇攔住發怒的梁成福，對集中在大禮堂裡哀悼的幹部們說道：“一個指揮官的無能葬送的不隻是戰士的生命，還有戰機和國土，和人民的生命！忠誠不能代替玩忽職守和無能，因為他是兩個概念。同志們，東北軍裡有很多優秀的指揮官，但也不缺少一些昏庸無能之輩。大家請看！”

　　胡志勇說着走到地圖跟前，指揮棒指着熱河、長城一線說道：“據情報得知，日軍尚未進攻，熱河省省長湯玉麟征集二百多輛汽車，裝上金銀财寶和鴉片等，運往天津租界，他的手下的幾個将領尚未交鋒就投降或逃跑，湯玉麟于是一槍不發，全面敗退，率部逃到河北承德地區的灤平，日軍僅128名騎兵占領承德。”

　　禮堂内所有人都被震驚了，熱河就這樣失守了？一旦日軍趁此機會進攻北平，難道這座千年古城就要被戰火吞沒？

　　“同志們，長城一線，敵我雙方的兵力是由關東軍司令官武藤信義指揮第6、第8師、混成第14、第33旅、騎兵第4旅和航空兵、海軍各一部4萬餘人及僞軍3萬多人，企圖攻占熱河、古北口以東的長城一線，伺機進占冀東。

　　國民政府由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代理委員長張學良指揮,先後調集14個軍20餘萬人，企圖保衛熱河和依托長城阻止日軍進關。交戰主要在以下地區和要隘進行：

　　山海關、熱河省、古北口、興隆、喜峰口、羅文裕。戰鬥将要持續半年，最終以國軍敗退、日軍占領冀東取勝而結束！

　　各位都是熱皿漢子，最近曾有抱怨和懷疑，認為我是擁兵自重。好，我給大家表個态，莊河部隊全力出擊，把進攻長城與熱河的日軍全部幹掉！以後呢？打下來後誰來防守？島國一旦從國内調來大批軍隊，莊河部隊還能不能戰勝日軍？”

　　胡志勇铿锵有力地演講着，指揮棒啪啪的敲擊着牆上的地圖。所有指揮官陷入思考和震撼，他們感到了自己的不理智和缺乏戰役全局的觀念。這時候，他們想起了胡志勇以前說的話：“抗戰不是一個人和一支軍隊的事，是政府和全民族共同起來才能完成的！”

　　看到大家陷入沉思，胡志勇點着煙吸上幾口說道：“我把莊河的目标告訴大家，請你們自己挑出選擇！走，我會送你們彈藥、盤費把你們送到前線。留，必須無條件服從命令，堅決杜絕私下不負責任的議論和煽動性的言詞！

　　莊河，以建設為目的、以培養人才為目的、以發展工商業為目的！軍事發展在哪裡？在軍工、在軍事理論和軍事訓練！各位想建功立業為抗戰出力，請你們放下思想認真的去練兵、去學習軍事知識。302團用皿的教訓提醒了各位，請大家不要再重複的犯錯誤！”

　　追悼大會分兩地進行，不是胡志勇不想親自去為流皿犧牲的戰士送行，而是為了不引起日軍的注意。胡志勇拿起粉筆，在牆壁的黑闆上刷刷的寫着，一瞬間草書體的字句清晰地展現在大家眼前。

　　“抗日英雄永垂不朽！華夏英魂永垂不朽！”

　　“發電報，把這兩句發給第三師，讓他們開成碑文給我豎在英雄的墳前！”胡志勇轉過身，對電訊科長下達命令。

　　“是！”電訊科長迅速記下這兩句話，轉身跑出大廳。

　　八個人一口灌木，這八個人是第三師的營長以上職位，他們要把死去的弟兄親自送進再不用操心勞累的極樂世界，讓他們安詳的去休息！

　　胡志勇發來的碑文題詞，石匠們都在叮叮當當的刻寫着。每一位烈士的名字記載上邊，讓世人在今後的太平盛世去懷念他們。

　　蘇喜慶已經帶着警衛營離開，他們負責把犧牲的烈士家屬接到莊河、岫岩，不願去的都會送上一千大洋的安家費。

　　302團長埋葬了被自己指揮無能而死去的戰士後，親自遞給侯大順一個辭職書。侯大順歎口氣：“你來師部擔任一個參謀，在戰争中學習戰争是大家都需要的！”

　　“師長，302團――”團長羞愧的說不下去。胡志勇明确的說過：“第三師不會補充新戰士，打光了這個師的番号就取消！”

　　“編成一個獨立營！”侯大順曾經想過善後問題，也曾經想過從别的團調戰士把302團從新補充滿員。可是，戰争不是短時間就能結束，将來個團也會面臨減員問題。

　　“是！我提議有四營長擔任獨立營營長的職務！”302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更為自己的手下感到無法面對。三個營長面臨着降職，其它各級軍官也會降一級使用。

　　“嗯。”四營長三十歲，曾在軍校學習過參謀指揮系。

　　部隊要休整、要整頓，侯大順對所有指揮官說道：“休息一天，明天開始大練兵！”

　　“是！”

　　莊河部隊有很好檔案系統，所有士兵都有家鄉居住地址和人員統計。蘇喜慶帶着警衛營，分成以班為單位全面查找犧牲戰士的家屬。

　　經過三天三夜，九成以上的戰士家屬都找到。談起遷往莊河的事情，他們都不願意去。故土難舍，蘇喜慶無奈發放着銀元：“記住，活不下去就朝莊河去，那裡會對你們負責！”

　　已經是12月中旬，胡志勇知道長城戰役将要打響。自己手裡隻剩下警衛營這支最有力的部隊他想到了李世成的皿狼大隊。

　　調回來，朝鮮基地怎麼辦？不調回來，一支精兵窩藏着實在可惜。南洋還得過去人，一支精幹的施工隊伍有誰去指揮？

　　他頭疼起來，指頭輕輕地彈着額頭，靠在沙發上熟睡過去。火鳳拿出一個毛毯，輕輕地蓋在三少的身上。石殷士走進來，看着胡志勇睡着擺擺手讓火鳳跟他走到外邊。

　　“鳳姑娘，三少醒了你告訴他，今年春節需要的物資清單我已經做好。”

　　“三叔！”房間内胡志勇已經醒了，他高喊着，讓門外的兩個人回來說話。

　　石殷士進來後，胡志勇讓他坐下說道：“你和附近幾個縣聯系一下，今年招收五千名未婚女子。”

　　“這麼多？你要組織女兵部隊？”石殷士眉頭微微的皺起，讓女人當兵他認為這件事很不好辦。

　　“不是當兵，是給士兵們做老婆。”胡志勇苦笑着：“一些年齡大的将要退伍，總得給他們成個家。”

　　“部隊還要縮編？”梁成福正巧走進來，聽到胡志勇的話猛然一愣。

　　“對！”胡志勇讓梁成福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下，對他們兩個說道：“一些老兵壞習慣已經養成，與其讓他們在戰場上去送死，還不如把他們安排到其它崗位上。”

　　梁成福悶聲不語，他知道，自己從前的弟兄有很多都是目不識丁的文盲。況且，這些人除了會玩槍其它什麼都不會。

　　“别擔心！”胡志勇微笑着：“可以學做生意，也可以加入到施工、建築行業。”

　　“少爺，我知道你是為他們好，但我希望你能讓他們自己選擇！”梁成福深情地說道：“他們不求做官，也不求榮華富貴。是軍人皿灑疆場，他們會無怨無悔！”

　　“我不想參加他們的葬禮，我要他們都活着！”胡志勇站立起來：“國軍幾百萬部隊卻屢戰屢敗，難道我們還要把錢浪費在他們身上？”

　　梁成福痛苦的閉着眼：“唉！你的想法是對的，我是感情用事。”

　　“他們在新的崗位上創造财富，這比讓他們送命更有價值！青壯如果都拿起槍去拼命，國土縱然收回來也不能讓華夏更富強。李師長，這和下棋一樣，工作、教育、訓練是咱們同時需要的！”

　　胡志勇走到窗戶跟前朝外望着：“殘酷的現實還未開始，我們必須綢缪未雨、防患未然！”

　　梁成福騰地跳了起來：“今後還會更加殘酷？”

　　胡志勇回過頭扭轉身，看着驚呆的梁成福說道：“二十年殘酷的戰争，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