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鋒點燃一堆枯草，再往上面蓋些半濕不幹的草，讓煙更濃！

　　很快，一道“狼煙”沖天而起，在草原上空顯得特别清晰，幾百裡外都看得見。

　　他看看手表，将蓋在P36的青草扯下來。

　　半小時後，一架九六運輸機飛了過來，翅膀擺了三擺。

　　開飛機的是林有航，送汽油、彈藥來了。

　　嶽鋒向天空揮手，打着手勢。

　　不一會兒，五個降落傘墜落下來。

　　三個降落傘是油桶，一個是機關槍子彈，另外一個是梯子與相應的輸油工具。

　　嶽鋒打着手勢，叫林有航飛回去。

　　運輸機盤旋一回，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林有航并不擔心，隻要有足夠的油，天空之大，任團長飛翔，最不濟，也能逃走。

　　隻要團長一心逃走，無論多少戰機都追不上，誰追誰倒黴。

　　幾裡之外，卓瑪開着三輪摩托車，不斷加速。

　　央吉擔心地說：“妹妹，太快了，太快了。”

　　卓瑪叫道：“他就要走了，我們再也看不到他，永遠看不到。”

　　央吉道：“快，快，我要見他最後一面。不，我要求他留下來，和我們一起打鬼子。”

　　卓瑪悲傷地說：“他心中苦啊。沒有辦法解除他心中矛盾，他是不會留下來的。”

　　央吉不解，問：“什麼矛盾？”

　　卓瑪大聲道：“你聽我說……”

　　風馳電掣，三輪摩托車在草原中呼嘯而過……

　　突然，央吉叫道：“看，龍大哥的飛機。”

　　不遠處，P36啟動了，螺旋槳轉動起來。

　　卓瑪大聲叫道：“龍龍七，龍龍七，停下，停下，我有話說！”

　　可惜，螺旋槳的聲音太大，把她的聲音遮蓋了。

　　P36開始滑行。

　　卓瑪将油門開到最大，三輪摩托車像飛一樣，呼嘯着，飛奔向前。幸虧這裡是草原，否則，真的太危險了。

　　當然，這年頭，三輪摩托車最高時速也不過六十邁。

　　卓瑪、央吉高呼：“龍大哥，龍大哥……”

　　嶽鋒正要加速，似乎聽到有人在叫“龍大哥”，好像卓瑪與央吉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真是卓瑪與央吉，不由有點小感動，降低速度，拉開座艙玻璃，揮手：“卓瑪，央吉，回去吧，我要走了！”

　　三輪摩托車開了過來，與飛機并排。

　　央吉高聲叫道：“龍大哥，你走了，我們怎麼辦？”

　　嶽鋒安慰道：“不要太擔心，我已警告鬼子，高嶺熊本營地方圓三百裡範圍是禁區，鬼子不能随便闖進去。”

　　卓瑪驚訝道：“什麼，禁區？”

　　嶽鋒大聲道：“你們用木闆，雕刻上‘樂山禁區’幾個字，以高嶺熊本營地為中心點，劃一個三百裡的圓圈，每隔十公裡插一塊木牌。以後，迫不得已之時，可躲進禁區。”

　　央吉十分不解：“有效嗎？”

　　嶽鋒嚴肅道：“不能保證，在迫不得已時，試一試。”

　　卓瑪震驚地問：“你不是龍龍七嗎，為什麼刻樂山名号？”

　　嶽鋒哈哈大笑，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央吉叫道：“龍大哥，我請你留下來，行嗎？”

　　嶽鋒揮揮手，道：“央吉，大哥真的不能留下，抱歉了啊！”

　　卓瑪一咬牙：“記得那首歌嗎《達坂城的姑娘》，我要是嫁人，就不給嫁給别人。帶着嫁妝，帶着妹妹……”

　　嶽鋒吓了一跳，道：“卓瑪姑娘，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有夫人了，可不敢破壞你們的婚姻風俗。”

　　卓瑪怒了，道：“什麼，你有夫人，為什麼又欺騙我們？”

　　嶽鋒十分委屈，道：“卓瑪，這話不能亂說。我從來沒有說過相關的那種話啊，一定是誤會。”

　　卓瑪惱急道：“什麼誤會，你唱《卓瑪》，不就是向我示好嗎？你唱《在那遙遠的地方》，不是要我用皮鞭抽你嗎？你唱《達坂城的姑娘》，不是表示要娶姐妹嗎？”

　　嶽鋒正聲道：“誤會，誤會，這三首歌就是歌而已，沒有針對任何人。這個，我沒有必要說謊。想想吧，我可是連氈房都沒進去過，就睡在草原的星空下。所以，我像說謊的人嗎？”

　　央吉誠實地說：“不像，龍大哥是好人。”

　　卓瑪惱怒地說：“不是像，簡直就是。停下飛機，不把事情說清楚，你不能走。”

　　嶽鋒揮揮手，道：“抱歉，卓瑪姑娘，我必須離開，有重要事情做。有機會，我們再見面吧。”

　　卓瑪高聲道：“告訴我，你是不是在留下來，與回去和兄弟們并肩作戰之中産生矛盾，讓你痛苦，讓你糾結？是的話，留下來，我們慢慢商量，一定會找到辦法。”

　　央吉叫道：“我們進氈房商量，好好商量！”

　　嶽鋒朗聲道：“二位姑娘，那三首歌，是獻給所有姑娘的，以後，會傳遍天下。再見了，姑娘們，但願我在大仗中活下來，再次回到草原。如果三個月後沒有回來，就表明我在戰鬥中犧牲，龍龍七永遠消失在曆史長河。”

　　他加大油門，P36加速。

　　卓瑪想加速，但三輪摩托車卻突然變慢，停了下來。

　　沒油了！

　　卓瑪、央吉大驚，迅速跳下車，向前奔跑。

　　兩人大叫：“龍大哥，停下，停下來！”

　　嶽鋒揮手：“姑娘們，再見了，再見了！”

　　央吉大叫：“活着，龍大哥，活着！”

　　卓瑪叫道：“龍龍七，你如果敢死，我就用鞭子抽你，抽你！”

　　嶽鋒高聲道：“三個月，三個月不來，就表明龍龍七犧牲，永遠不會再回來！”

　　他可不想兩位姑娘帶着誤會，等他十年八年，那可是罪過。

　　他一狠心，合上艙門，一拉操縱杆，向高空飛去。

　　卓瑪、央吉氣喘籲籲，無力再追，隻有停下來。

　　兩人望着飛機，久久望着，直到飛機消失不見。

　　央吉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哽咽道：“妹妹，妹妹，他走了，直的走了，怎麼辦？”

　　卓瑪惱怒地說：“該死，這麼狠心，太狠心了！等他回來，一定用馬鞭抽他，看他敢不敢跑。”

　　央吉抽泣道：“不能打，打不得！他很可能是愛面子的人，你用皮鞭打他，他受不了的。”

　　突然，她驚叫起來：“不好，妹妹，他很可能回不來了。他說過，與十幾萬鬼子打戰，這麼多鬼子，怎麼打得過？”

　　卓瑪顫抖起來，心如萬針齊刺，她一下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龍龍七，你不能死，你一定要回來，回來啊！我，我還要抽你，隻能讓我抽你！”

　　天空中，嶽鋒駕駛着P36，沒有再回頭，一直向南開。

　　他暗忖：這下壞了，唱歌唱出誤會來，必須總結經驗教訓。這叫什麼？就叫“唱歌有風險，開口需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