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是揚州一郡,位于揚州東部,與泰州,豐州,潭州三郡,接連。地處長江支流畔,水利恒通,漕運之地。
韓楚飛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江州城下,他身上的衣服渾然濕透,看了看,小城門口,有兩三個士兵在值守。
韓楚飛策馬入城。
城内也很冷清,街上行人很少,偶有兩三家開門的店鋪,也是門可羅雀。
韓楚飛準備在城中看一看,順便找找孫府。
“喂!城内不許騎馬!”一官吏模樣的中年人帶着兩個仆役,擋在馬前,厲聲喝道。
韓楚飛一驚,趕緊下馬。
“在下失禮,忘了此事,還望大人開恩。”韓楚飛賠禮道。
那官吏冷眼看了看。
“外地來的?”官吏道。
“是是是,剛到江州,一時走神,這才騎馬入城了……”韓楚飛尴尬笑道。
“哼,這幫看門的又偷懶。”官吏不由憤憤道,心想這幫家夥,真是一群飯桶,這麼大個人騎馬進城也不攔着。
“大人見諒,敢問大人是……”韓楚飛心想,恐怕此人就是新任的江州郡守了。
“本官是江州郡守。”官吏威嚴道。
韓楚飛細細打量一番,身形魁梧,眉目冷峻,怎麼看,也不像個讀書人。
“見過大人。”韓楚飛賠笑道。
“你來江州所為何事?”官吏盤問道。
“在下來投親戚。”韓楚飛想了想,沒有說實話。
“哦?是何人?”官吏表情凝重道,自從江州侯謀反之後,江州城裡就跑了不少人,都害怕事後被牽連,現在,還能有來投親戚的?哼,此人必然有鬼,且看本官一會。
“是那江州有名的孫家。”韓楚飛見那官吏神情,其實已然猜到他所想,從進城來,就冷清的可怕,再仔細一想,便能想到是江州侯謀反所緻,現在自己告訴他來投孫家,看他如何?
果不其然,那官吏聞言大驚失色,慌忙退了幾步。仆役也紛紛上前,虎視眈眈。
“你大膽!孫家作亂謀反,如今男女老少統統下獄,你此時來投,豈不是自讨沒趣?”官吏心想這個愣頭青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韓楚飛摸了摸腰間寶刀,不由得冷冷一笑。
“原來如此,帶我去看看他們。”韓楚飛冷冷道。
“你真是得了便宜賣乖啊,我剛才的話你是沒聽明白還是在這故意跟我擡杠呢?”官吏大怒。
“我這不是求你,是命令你!”韓楚飛也回敬一句。
那官吏忍無可忍。
“來人,拿下!”
韓楚飛呼啦一下金刀一亮,架在那官吏脖子上。
“你叫什麼名字?”韓楚飛冷笑。
那官吏被這突如其來的金刀晃了眼,一時間忽然有些慌亂,這刀……嗯……再看看眼前這個年輕人……轉轉眼珠……
“本官盧浮,敢問……大俠……何方神聖?”盧浮穩住心神,小心問道。
“揚州大都督,韓楚飛,我奉府帥軍令,處置孫家,現在,大人能帶我去看他們了嗎?”韓楚飛眉頭輕挑,悠悠道。
盧浮一聽這名字,瞬間腿軟,要不然仆役扶着,差點就跪了下去,頭上頓時布滿了汗珠子,心想還好剛才沒動手。
“下官多有冒犯,大都督恕罪,下官這就帶都督去。”盧浮戰戰兢兢的說道,趕緊轉身引路。
韓楚飛也不答話,收起金刀,跟在後面。現在,他在想,到底該怎麼處置呢……府帥,這是給他出了個難題啊……
……
江州城大獄。
空蕩蕩的大牢裡沒什麼人,韓楚飛跟着盧浮轉來轉去,走到了最裡面一間大牢房。
牢内十來名男女,蓬頭垢面,傷痕累累,見有人來,紛紛蜷縮起來,驚恐不已。
韓楚飛看了看,頭疼不已。按理來說,謀反,最少也是滿門抄斬,但是吧,府帥要是想殺他們,也就不用非要這麼麻煩了,府帥到底什麼意思呢?
“大都督,您看何何時行刑?”盧浮小聲道。
“誰說要殺了?”韓楚飛脫口而出,瞪着盧浮道。
盧浮一愣,瞪大了眼睛,不敢再多嘴。
“男丁發配充軍,婦孺籍沒為奴,就放到我府上做事吧。”韓楚飛這一路上,也就想到了這麼個折中的辦法。
“下官遵命,不過大都督府邸在何處?可否告知下官?”盧浮小心翼翼道。
“孫府,順便幫我換個匾。”韓楚飛說罷,轉身離去了。
盧浮是一頭霧水,看看這些犯人,又看看韓楚飛的背影。
……
孫府門前。
韓楚飛上前,看了看:江州侯府!不由得歎口氣,撕掉了封條,緩緩推開門。
府内四四方方,中規中矩,倒也十分樸素,沒有什麼奇石花草……
韓楚飛不由唏噓,感慨萬千。他徑直,往正堂走去,推開門,高高挂在牆上的一副畫像映入眼簾,他定睛一看,瞬間熱淚盈眶。
牆上的,正是孫霄這輩子唯一的将軍,前劍南節度使,宣州大都督。
畫像上,那人腰挎寶劍,懸崖勒馬,戰袍飛揚,正遠望河山,氣勢恢宏,壯烈不已。
一滴淚,落在地上。
再一看,畫下立着一副盔甲,刀痕斑駁,寒光閃閃,看得出主人有多愛護它。
韓楚飛上前去,摸了摸,冰涼入骨。
“大都督,下官已經命人重做牌匾了,您府中缺些什麼,您說,下官去給您準備。”盧浮匆匆走到門口,看韓楚飛正在堂中神情黯然,他也不敢打擾,站在門口,說道。
“哦,麻煩你了,什麼都不缺了,就這樣,挺好。”韓楚飛吸了吸鼻子,嗆聲道。
盧浮看韓楚飛心情不太好,便點點頭,慌忙退去了。
“什麼都不缺了,就這樣……挺好……”韓楚飛長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