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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袁紹不聽

漢末召虎 秋風知了 3368 2024-01-31 01:12

  冀州,邺城,州牧府。

  冀州牧袁紹召集一衆幕僚準備議事,田豐、逢紀、許攸、郭圖、辛評、荀谌皆趕了過來,衆人進了廳堂後看到高幹竟然也在,無不驚訝。

  高幹素來與衆人關系都不錯,身份又特殊,深得袁術喜愛,地位不下于袁譚諸子,他們當即紛紛上前叙舊,詢問情由,得知高幹竟是徐晃放回來的,一衆謀士皆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袁紹看衆人已經到齊,讓高幹将一份文書交給衆謀士傳閱,才開口道:“昨日郭嘉自中山郡送來文書,要将中山、常山二郡歸予我,而換幽州漁陽、廣陽、右北平三郡,諸君以為如何?”

  先前滅公孫瓒時,郭嘉與趙雲趁機去了幽州西部代郡、涿郡和上谷三郡,袁紹則取了幽州中部廣陽、漁陽和右北平三郡。

  辛評怒道:“郭嘉何人也?豎子得志耳,安敢與吾主論幽冀!中山、常山要取,幽州之土不可換!”

  田豐沉聲道:“主公,中山、常山,控井陉而連并州,此二郡在外,終為人所制,若得二郡,可西圖并州,迂回取上黨,繼而俯攻河内,是以此二郡可謂重于幽州,然而郭嘉素來狡詐多智,更有趙雲為爪牙,不可輕視,他以中山、常山換幽州數郡,于他有害無利,何故為之?隻恐有詐,宜審慎行事!”

  袁紹剛開始聽得面露微笑,但聽到田豐懷疑有詐時,不由皺起了眉頭。

  “主公勿疑!”一旁許攸急聲道:“張遼已死,郭嘉無本之木,無名之徒,豈敢獨據中山、常山!此招禍之舉,他既要與主公劃幽冀,當是知機而退。縱彼有詐,我等亦可将計就計,主公可先應之,且将幽州送予他,速以重兵占據中山、常山,而後趁郭嘉立足幽州未穩之際,聯合烏桓、鮮卑,夾擊郭嘉,彼縱然有趙雲之勇,豈能當之乎?”

  袁紹聽得連連點頭。

  田豐卻反問道:“若張遼未死呢?”

  許攸冷笑道:“張遼之死,天下鹹知,何況雒陽生此大變,若張遼尚在,豈能坐視曹操、劉備、于毒之徒挾走天子?”

  田豐沉聲道:“吾嘗見張遼,此人行事缜密,智慮周全,戰死廬江之事,未必可信,雒陽朝廷之變,其中内情不盡知曉,須打探清楚。”

  “元皓。”袁紹面帶微笑:“昨夜元才歸來,帶來一個消息,确認張遼已死。”

  田豐還沒有說話,許攸便搶着道:“如此好消息,還請主公速速道來。”

  袁紹看了一眼高幹,高幹當即将自己在朝歌被釋放的前因後果細細說明,而後又道:“從河内情況看,張遼已死,其部曲分裂内鬥,徐晃與橋瑁應是不合,徐晃又有投靠主公之意,主公可先派使者去河内招攬徐晃,以示誠意,河内若定,便可依許先生之計,謀取中山、常山。”

  逢紀點頭道:“若得河内,可窺雒陽,而後取中山、常山而奪上黨,進而俯攻河東,謀并州,進關中,則天下半壁可得,此主公霸業之始也!”

  田豐依舊反駁:“吾恐河内亦是詐謀。”

  高幹一愣,臉上露出不服之色,卻沒有反駁。

  許攸、逢紀等人皆皺起眉頭。

  袁紹卻突然道:“昨日亦收到上黨消息,吾兄被驅趕,黑山賊張燕奪取上黨。”

  許攸不由拊掌笑道:“上黨、河内、中山皆亂,雒陽朝廷大變,九江、廬江亦是如此,張遼必不生矣!”

  郭圖眼神閃爍了下,突然開口道:“張遼雖智,卻重情義,為了從弟甘冒奇險,可信。雖勇不可擋,然中了毒箭,想必亦是無法自救。”

  郭圖平時出言不多,其他人反而對他更為忌憚,他此言一出,袁紹不由點頭:“公則之言極是。”

  袁紹此言算是定了調子,接下來袁紹和一衆謀士讨論的就是先取河内還是中山常山,對于張遼是否身死他們已經毫不懷疑。

  事實上,對于張遼戰死的消息許攸等人原本就沒有多少懷疑,畢竟戰死沙場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這幾年間死的權臣太多了,何進死了,丁原死了,董卓死了,王允死了,李傕郭汜死了,朝廷公卿死了大半,公孫瓒死了,最近袁術也死了,憑什麼張遼就不會死?

  隻有田豐敏銳的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但他又不能說出哪裡不對,對郭嘉舍珠玉而取瓦礫的懷疑也被許攸等人駁斥,因為以許攸的策略取中山二地風險并不大,而田豐也想不出郭嘉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他建議袁紹再觀望一陣,卻被否決,袁紹這一次完全不聽他的,最終決定先收徐晃,取河内,同時派顔良和逢紀領兩萬兵馬去中山、常山向郭嘉接管二郡。

  不是袁紹心急,而是在郭圖的提醒下,他也怕郭嘉後悔,夜長夢多。如今他派了兩萬兵馬前去,有顔良之勇、逢紀之謀,足以自保,便是郭嘉偷襲他們,也不虞出現太大的損失。

  比之收獲,這點風險是完全可以冒的。

  許攸、逢紀等一衆謀士與袁紹是同樣的心理,他們與袁紹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袁紹一統天下,他們就是從龍之臣,如今有這麼好一個時機,他們又怎會放過?擋人前程如殺人父母,對于幾番提出異議的田豐,他們心裡都有些不滿。

  袁紹當即就下了命令,派顔良與逢紀帶兩萬兵馬奔赴中山,又着文醜、許攸、高幹帶兵去河内。

  田豐勸阻袁紹不住,回到府中,仍是眉頭緊鎖,作為袁紹手下還算清醒的一個謀士,他隐隐感到了一種危機感,卻不知從何而來,隻能擰眉苦苦思索。

  郭圖回到府中,神情卻有些茫然。

  袁紹手下,就他和田豐與張遼接觸過,田豐懷疑張遼沒死,郭圖同樣懷疑,而且非常懷疑。

  今日他出言分析,也隻是為了迎合袁紹的心思而已,不是因為其他,因為袁紹想聽到這個,他擅長琢磨人,對袁紹太了解了,袁紹心底是想同時出兵的,他如果反對,會招緻袁紹不悅。

  說來也奇怪,袁紹對他算是不錯了,但他對袁紹的忠心總不是那麼強烈。他曾細細思索過原因,結果竟然是因為張遼。他那時候對張遼是發自心底的懼怕,後來到了袁紹這裡,本以為是從此天空海闊,但出乎了他的意料,結果竟不是這樣的。

  袁紹的确對他們這些謀士不錯,但在張遼手下呆過後,到了袁紹這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袁紹似乎有些名不副實。

  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與張遼相比,袁紹的愛才更近乎一種面子,像是擺給别人看的,讓他有愛士之名,真正用才卻差的很遠。

  袁紹面子上很大氣,但真正用起人來骨子裡卻是小氣,如果你毫不諱言的指摘他的錯誤,他心裡會很不悅,而且會記下來。

  而張遼不同,雖然他當初在張遼手下那一段經曆算不上愉快,但不得不承認,張遼的骨子裡是大氣!他能将每個人用在最恰當的地方,而且放任你施展才華,錯了也不怕,改過就是,指摘他的錯誤,他會誠懇認錯,毫不顧忌自己的面子,而且會更加重用你,這才是真正的大氣。

  如果說袁紹是以恩養士,那張遼就是以才養士,以恩養士縱然重視,卻難免有種施恩的優越感,以才養士才是發自内心的重視。

  袁紹招納名士就像養鹿養鶴,待遇優厚,但多半是用來觀賞的,還能博得美名。張遼用人就像養馬養犬,待遇也不錯,更重要的是能讓你各展所長,會駕車的駕車,能上戰場的上戰場,會咬的就讓你看門。

  同等待遇下,至于做鹿鶴好還是做犬馬好,隻有身在其中才知道滋味了。

  正是有這種對比,讓郭圖在袁紹手下難以進入謀士角色,這兩年很低調,他本是個喜歡謀算的人,但冷眼看逢紀、許攸等人明争暗鬥,總有種意興索然的感覺。

  此番袁紹謀取中山、常山與河東,郭圖内心深處并不看好,因為他知道張遼的厲害,尤其是在統禦手下方面,寬嚴并濟,深得部屬擁戴,即便張遼真的因為意外戰死,他的手下也絕不會這麼快就發生内鬥,多半會一起擁立張遼的兒子。

  因為張遼在兩年前曾放歸他的家眷,他見到了自己的兒子,但兒子竟然不願意留在冀州,堅持要回河東,這讓他當時很是震驚,但聽了妻兒在河東的待遇和環境,生活富足,兒子還上了學堂,有蔡邕、司馬徽、樂詳等大儒教導,他不由沉默了。

  他的家眷初時不過是被賈诩劫持的人質,如今竟然在河東也過得這麼好,接受良好的教育,足見張遼對人恩德之重了。

  所以郭圖對郭嘉、徐晃的行為很是懷疑,至于這些人要幹什麼?郭圖心中隐隐有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張遼果真沒死,那他的目标是什麼?

  袁術滅了,張遼取得江淮之地,如今不該就是河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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