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逼宮
第258章逼宮
蘇墨钰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蘇太師了,她每天陪着蘇明音,朝中的事情,隻能偶爾從别人的口中,零星聽到一點。
蘇慶和最近似乎也很忙,居方姨娘稱,他近來晉升四品中書舍人,很是意氣風發。
也難怪,在翰林院那個沒有實權的地方帶了許多年,人都快要待發黴了,終于進入到朝廷的中央機構,參與朝廷大事,能不意氣風發嗎?
隻是,這個時候,最要不得的,就是意氣風發。
蘇家再厲害,畢竟也是臣下,難不成還能翻過天去?
“三姐,起風了,我們回去吧。”時節已近深秋,即便是豔陽高照,風勢卻不小。
蘇明音沒有說話,隻靜靜看着腳下的地磚。
地磚的縫隙裡,有一群黑壓壓的螞蟻,正在辛勤地勞作着。
蘇墨钰站起身,抖開手中的披風,為蘇明音披好,伸手挽住她的臂彎:“三姐,我明天再陪你出來,好不好?”
蘇明音還是不說話,隻在她的攙扶下站起身,整個人都顯得木呆呆的。
自打知道邢将軍被處死的消息後,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一句話不說,像個毫無生氣的泥塑。
蘇墨钰歎息一聲,蘇明音連番受到巨大刺激,沒有尋死已經算是心智堅韌了,就連自己,都快要撐不下去,又何況失去丈夫失去孩子的蘇明音?
眼下這種狀況不知還要持續多久,畢竟,這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戰鬥,而對手,是權勢滔天,執掌天下生死的九五之尊。說實話,她對這場戰鬥并不看好,蘇太師門生遍布,求個自保尚且勉強,更何況赢得最後的戰鬥?
在她看來,沒有兵權,就一事無成,想讓皇帝心有忌憚,必須給他一個威脅。
可這個威脅,要到哪裡去找呢?
自己雖然身為兵部尚書,實際上卻是個後勤部部長,壓根沒有兵權在手。
她倒是挺佩服皇帝的,給自己一個看似位高權重的職務,實際上屁用沒有,如今這種情形,哪怕一個小小的校尉,都比自己這個兵部尚書有用。
将蘇明音送回她自己的房間後,蘇墨钰打算去趟一句品,誰知沒等走出太師府的大門,就見之前與她交過手的那個護衛,大步朝自己走來。
這是連出門都不行了?
她闆着臉,“又想幹嘛?”
她現在心情不好,不介意與他再打上一架,這一回,她可不會在手下留情了。
“小少爺。”那人恭恭敬敬對她一揖,道:“老爺要見您。”
老爺?
蘇太師嗎?
她很納悶:“我爹回來了?”
“老爺今天沒去上朝。”
“哈?”她更是驚訝:“為什麼?生病了?”
護衛搖頭,又是一揖:“少爺快去把,别讓老爺久等。”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想也沒用,等見到蘇太師後再說吧。
來到書房前,擡手輕叩了兩下門扉。
“進來。”屋内傳來蘇太師的聲音,聽起來不似平時的從容,反而帶着一絲急躁。
連蘇太師都急躁了,看來事情的确不妙。
推門而入,書房内,蘇太師正站在書桌前,定定看着什麼,眉頭緊鎖,見她進來,直接開門見山:“钰兒,你收拾一下,立刻離開京城。”
蘇墨钰駭了一跳,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爹,出什麼事了?”
蘇太師的面色,是前所有未的凝重:“為父剛剛得到消息,朝廷在将軍府,查出了一樁二十年前的舊案,閻夫人秘密處死一名納西族婦女,将她剛剛誕下的嬰孩據為己有,此事已經驚動了皇上,閻夫人也已經被押解入獄。”
果然。
果然如此!
皇帝的目的,果然是閻烈洲!
但是,朝廷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如果不是那日,自己在将軍府後院發現那具屍首,這件事,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知曉吧。
那究竟,是誰将此事告發于皇帝的?
“钰兒,閻家注定要覆滅,唇亡齒寒,我們蘇家,也支撐不了多久。”蘇太師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疲憊:“你先暫且離開京城,避避風頭,等事态平息後你再回來。”
“我不走。”蘇墨钰想也不想道。
“你留在這裡也無濟于事。”蘇太師道。
“爹,你讓我走,你覺得我能走到哪裡去?”蘇墨钰反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開朝廷的眼睛。”
蘇太師深深看她一眼,說了句:“你可以去契丹。”
蘇墨钰猛地一驚,下意識道:“爹,您在胡說什麼?”
蘇太師的目光越發深邃,似能洞穿人心:“钰兒,你真當為父的眼睛是瞎的嗎?”
蘇墨钰呐呐道:“兒子不敢。”
“從你撿回竹青那小子時,我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啊?”蘇墨钰一臉震愕。
蘇太師緩緩道,“為父原本想殺了他,但見你護得緊,也就沒有動手。契丹使團前來的目的,為父從一開始便知曉,如今,契丹欠了你個人情,耶律桓也欠了你一個人情,想必他們應當不會拒絕你的請求。”
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一直都在蘇太師的監視下,她當真是在班門弄斧了。
其實,去契丹也不失一個辦法,如果能與契丹聯合,以此來脅迫那位中原大地的主人,或許,就能扭轉蘇家如今的頹敗局勢。
可她若真的這樣做了,豈非等同于謀逆造反?
屆時,原本還有轉圜餘地的局面,就真的要被推向萬劫不複了。
這是最差的選擇,最下乘的選擇,是走投無路時的選擇。
現在,還用不到吧?
“爹,我還是不能走。”片刻沉吟後,她下定決心:“比起聯合契丹造反,我們不如換了法子。”
蘇太師皺眉道:“什麼法子?”
“逼宮。”
“逼宮?”蘇太師刻滿了皺紋的眼角狠狠一跳,顯然也被她這句話給驚到了:“钰兒,這可是謀逆的大罪!”
蘇墨钰眸光雪亮,臉上有着決然的戾氣,“是皇帝先不仁的,再說了,我們就算什麼也不做,不也一樣沒有好下場嗎?”她懇切地看着蘇太師:“失敗了,我們是大逆不道,但成功了,我們就是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