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守滿意離去,并與李嘯約定,最遲二周之後,便來雄唐所開設商鋪。¢£¢£,
李嘯親自送他離開。歸來後,一直在想,如果現在要成立商業司的話,毫無疑問,他手上的人才不夠用了。
其實,哪怕不成立商業司,就現在的可用人才來說,都有捉襟見肘之嫌。李嘯隻有李長材與忠文兩個讀書人可用,而那些同墩兄弟們,全部都是文盲,如果不是李嘯顧念舊情,他們不可能有機會去擔任民政司分所長的。
李嘯決定開始招聘一些書生,不單是成立商業司需要,另一點便是,李嘯打算在雄唐所内分區設立學校,也需要一定數量的讀書人擔任教師。
李嘯首先對内招聘,讓他失望的是,全軍人員之中,僅有兩人粗讀過半年私塾,水平僅僅為識得幾十個字的程度,李嘯頗為失望,看來隻得面向社會招聘了。
李嘯覺得,可以先去安東衛城的東儒學院找找,看看有沒有合适的讀書人願意前來。
安東衛城内的東儒學院,建于明弘治年間,這幾百年間,也出過好幾名進士,内有學生一百多名,還有學正,教谕,訓導等多名教員,以這些人的水平能力,讓他們出來擔任商業司的慕僚文員,或是作為學校教師,都應該是綽綽有餘之事。
為體現對讀書人的尊重,李嘯親自前往拜會。
前來開門迎接李嘯的,是一臉冷淡之色的東儒學院學正,崔拱瑄。
“不知李大人前來蔽院,有何貴幹啊。”崔拱瑄一臉平靜地向李嘯說道,臉上卻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傲然不屑之色。
護騎隊長黃策臉上頓時滿是怒色,他正欲指責崔拱瑄的倨傲。卻被李嘯拉到了一邊。
“李某前來,是想問一下學正,可有學子願來我雄唐所做事,如有願來者,李嘯願出豐厚薪資延請。”李嘯臉帶微笑,語氣平知地說道。
沒想到李嘯的誠意之言。那崔拱瑄卻隻冷哼了一聲,随即冷冷說道。“李大人,我東儒學院之學子,才學鄙薄,恐有負大人之望。大人還是前往别處,别覓良材吧。”
“你這厮好生無禮!李大人如此誠心誠意想從學院延請文士,你這酸儒連門都不讓大人進入,便立刻冷語回拒,究竟是何居心!”一旁的黃策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喝罵。
“哦,不讓李大人進門是崔某之錯,卻不知,當日李大人以下犯上,擊殺安東衛指揮使王大人,卻是該當何罪呢。”崔拱瑄冷笑道。
李嘯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然,這個一直不肯給自已好臉色看的崔拱瑄。對自已的不友好是有緣由的。也不知道此人,是不是王銘世什麼親戚故交?
黃策已是大怒。他刷地拔出腰刀,作勢便要橫擱着崔拱瑄脖子上。
李嘯一聲怒喝,黃策方氣恨而退。
“崔某這一腔熱皿,正欲遍灑五步,以洗被爾等所穢之門庭,爾等不砍。卻不可惜。”沒想到崔拱瑄毫無懼色,連聲諷刺。
“崔學正可是與王銘世有舊?”李嘯沒理會他的譏諷,平靜問道。
“非親非故!隻是,崔某讀過幾句聖賢書,隻知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崔拱瑄收了冷笑,咬牙大聲吐出這句話。
李嘯心下暗歎,原來這個崔拱瑄,竟對自已擊殺上官之事如此痛恨,以至于抓住機會來自已面前表達憤怒。
好吧,你既出言不遜,那就别怪我李嘯說話不客氣了。
“崔學正,道不同不相與謀。李某與王銘世之間的恩怨,非是你這般所謂的讀書人能明曉。隻是本官要告訴你,李某所作所為,上無愧天,下無慚地,皆是利國護民之舉。你等所謂讀書之人,眼光如豆,隻知所謂的上下等級,卻根本不知何為國家興亡,民族大義!”李嘯最後這句話,語氣大大加重。
“你,你這武夫,竟然出語譏諷本學正。”崔拱瑄一臉憤怒,右手食指顫顫地指着李嘯。
“崔學正,本官最後再說一句,别看你在這裡道貌岸然地作引頸就戮的正義狀,隻是,别怪李某說得直,象你這樣的人,縱在此處死一百遍,于國于家何益?李某想說,如果學正你能出得一策,以解我大明現在兵戈四起,戰火遍地之危急局勢,李嘯絕無二話,可立死于崔學正面前,以全學正清正之名。”李嘯冷笑一聲,字句清晰地說出這段話。
“你,你。。。。。。”崔拱瑄臉色煞白,嘴唇哆嗦,手顫巍巍地指着李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嘯用充滿蔑視的眼神斜了他一眼,轉身帶着護騎們離開。
隻剩下一臉漲得通紅的崔拱瑄,兀自在學院門前打顫不已。
回到馬耆山後,李嘯改了主意,決定不再從這些所謂的學院中招學子來做事,而是讓哨騎隊長張行猛帶着哨騎去臨近縣鎮,張貼布告,讓有意來雄唐所的書生前來應聘。并且特别注明,不強求要秀才及學院生員,隻有讀過書能識字的童生便可。
李嘯想明白了,不一定非要什麼秀才之類的讀書人才能做事,這些人思想僵化,自命清高,一肚子君臣等級與仕途前程之類花花腸子,工作起來恐會人浮于事。而那些童生,因為對自已學曆的自卑,及對李嘯豐厚薪水的感激,反而更能沉下心思放下身段來學習與做事,這樣的話,反而更能把事情做好。
張行猛領命而去,三天後,他帶着一衆哨騎在五蓮縣城街巷中貼布告,方欲轉過一個街角,猛的一個頭戴方巾,身穿破舊儒衫的瘦弱書生模樣的人,低着頭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頭撞在他的馬脖子上!
張行猛的坐騎突然受驚,長籲一聲,高高揚起馬蹄,将張行猛差點掀下馬來。
幸得他馬術精良,控制住了馬勢,沒從馬上摔下,隻是頭盔卻滾下馬下,讓他頗為狼狽。
而那瘦弱書生,被那馬脖子一彈,又倒撞在牆上,踉跄不穩,一聲哎喲,趴倒在地上。
“混賬東西!找死啊!怎麼走路的?”跳下馬來的張行猛,左手急急拾起頭盔戴上,右手中的馬鞭指着書生大罵。
一名哨騎走上前去,将正欲從地上翻爬起來的書生一腳踢翻,正欲揮拳猛揍此人之際,被張行猛喝止。
那哨騎被喝止,猶一臉怒色地罵道:“你這厮,走路也不看人,地上有什麼金坷垃,你就這麼着低頭走?若不是遇到咱們隊長,隻怕你少不得要吃大苦頭,就算你是一個秀才,打你一頓軍棍也算是輕的了!”
那書生掙紮坐起,已是吓得面色青白,嘴唇哆嗦,聽得這名哨騎發問,隻得顫音答道:“學生确是五蓮縣學秀才,我低頭走路,是要撿掉在地上的馍馍。。。。。。”
“這秀才,你也是有功名的人,怎麼就淪落到如此地步?”張行猛大腳走過來,一臉疑惑地向着那秀才問道。
聽得此語,這秀才清瘦的臉上,立刻浮起濃濃的悲涼:“學生陳闵,家中貧苦,交不起束修,已然無法再去縣學中進學。這幾個馍馍,是老母命我賣掉家中下蛋母雞所買,母親多日未足食,已餓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學生買這些馍馍回家,乃是救我母親性命之攸關大事!惜乎不慎一個掉到地上,學生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把這個馍馍撿了回來啊。”
張行猛聽得心下發酸,剛才那個哨騎,臉上亦是滿布同情。
“那馍掉了就算了,這兩銀子拿去,給老人家買點好吃的。”張行猛從懷裡摸出一兩銀子,不由分說塞在秀才手裡。
陳闵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怔了好一會兒,才緊緊地握牢了手中的銀子,連聲說道:“恩公,請問尊姓大名。”
張行猛已起身率衆離開,見陳闵在後面喊問,便回頭大聲說道:“陳秀才,牆上貼有我軍招人告示,你若願意,可來我雄唐所面試,到時自會知曉。”(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