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面對不遠處黑衣人如閃電般靠近,河圖的語氣帶着生冷與殺氣,鎮定得讓九念刮目相看。
話聲未落,刀鞘瞬間飛入一側草叢之中,隻見河圖灰色的身影如箭一般沖了出去,而對方速度絲毫不減,身形飛起的同時,看了眼河圖。
就在這一刹那間,河圖的身形徒然定住,手中長刀也慌地收回。
錯眼間,黑影飛快逼近,九念甚至能夠看到男子黧黑錦鍛的外袍下露出深紅衣衫一角,矯健的身形玉樹蘭芝,即使殺氣畢露,也讓你覺得華麗無比。
手中長鞭空中揮出優美的弧度,眨眼之間,地面上滾做一團的身影已經飛離溝壑,緊接着“啪”的一聲,一道身影直直摔在河圖面前。
趕上來的侍衛迅速且紀律嚴明,先前被一摔有些昏厥的男子還沒來得及恢複理智如死豬一樣被拖走。
好利索的動作,好一個俊俏的男子。
站在九念的角度,這個男子是極其嚣張的,甚至有些直直地打河圖的臉面。
“岑公子。”河圖直接忽視對方的無禮,恭敬地行禮,這恭敬程度甚至比對她這個公主都甚。
“公主?!”岑景玉明顯被面前這個衣衫滑稽,發型滑稽的人驚住了,可是,第一眼,他卻認出了,這是失蹤了三年你的公主沒錯。
竟然找到了,岑景玉握着馬鞭的手微不察覺地晃了晃,找了三年,那個人瘋狂地找了三年的人,竟然真的給找到了。
岑景玉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會不會是假的。找了這麼久,心思瘋狂了也說不定。
河圖應該不會認錯人,除了那個人,河圖也算是公主身邊的紅人之一。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對這個事實。
“屬下有要事在身,就不為公主接風洗塵了。”不等九念開口,岑景玉轉身就走。
“押走。”撤退的速度比來時更快,直接讓九念覺得這個男子不但認識她,而且很看不起她。
坐在牛車上的九念手指動了動,她這是讓人嫌棄了?!
“他是?”有了先前的鋪墊,九念很好意思地開口問。看着嚣張的态度,皇親國戚?掌權大臣?或者腦洞更開大點,這人是策劃了這起綁架案的主謀?
“公主,他是岑公子。”看來公主真的失憶了,君上都記不起來,怎麼又會記得岑公子。隻是岑公子該怎麼介紹呢,的确難倒他了。
“岑公子是公主您宮裡的護衛長,掌管禦内護衛,是先王留給公主的八位裡武功最高的。”
河圖說的很糾結,隻覺得這下完了,公主是找回來了,可是失憶了……
“什麼?護衛長。”九念一愣,立刻擡頭看向已經走遠的人群,什麼?一個侍衛長都拽成這樣,這奇葩的遭遇再次突破她的底線。
頓時,對這個所謂的日落國不妙的預感直襲九念的頭腦。
離家出走,公主都不想當離家出走,這團迷霧分分鐘讓九念打退堂鼓。
回不回?看着圍着牛車的數十侍衛,她鐵定打不過。不回的話,那迷霧一般的叢林她轉了整整三十三天都沒轉出去,眼前一條能夠出去的路,她怎麼會放過,難道當一輩子野人?
九死一生穿越來,就為當個野人?
切!
“君上對公主從來都是百依百順,公主想到的,君上都會去做,公主沒有想到的,君上也會想到做到。”河圖接着碎碎念,公主七年的生活裡都有君上的影子,以後怎麼能沒有。
“君上為了找您,一有線索馬不停蹄地趕過去,不眠不休。”所以說,你要盡快想起君上,不能寒了君上的心。
“公主,這三年,都是君上為您苦苦支撐着日落國。”
我就說吧,一個國家都用上苦苦支撐四個字了,能好到哪裡去。
九念有些沉浸在河圖的碎碎念裡,有些煩厭,卻也從一個外人的口中感受到這個“君上”事無巨細的親情,莫名的有一種親切的感覺。恍如隔世的那個世界裡,也有這麼一個将她捧上天的老爺子,讓她養成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到了後來,吃了這麼個虧。
可是,九念又有些不解,這日落國不是他的麼?為她?
河圖你要誇張也得講究分寸是不?
河圖堅定的眼神表示,屬下一點也不誇張。
九念收回疑問的目光,也對,老爺子對她的好也從來不需要理由,為了她喜歡的一件衣服,将那名聲大噪的設計師硬是綁來一個月。
當然,君上對公主的好整個日落國都知道。
當然,也有不知道的。
谷召城厚重的城牆在黑暗中像是陰森地趴在暮色天際線處喘氣的怪獸,暮霭低沉的黑色籠罩着這個夜空,沒有一絲亮星,這就顯得城門處搖搖曳曳地火把那麼顯眼與怪異。
牛車也換成了一輛上檔次的馬車,華麗的紗質披風上繁複精美的金銀色刺繡花紋,遮住了九念破舊不堪的衣衫,九念放眼望去,一排排侍衛整齊排列,目光有熱切,有激動。
還有更多是從未見過公主的真容,這樣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岑合卿、岑景玉你們這群豺狼之輩、床帏之人,隻手遮天,魚肉百姓,硬是把我日落國變成了這般模樣,蒼天無眼啊,先王若是在……”
河圖面色一變,立刻看向前來接應的侍衛長,隻見侍衛長一臉無奈。
“河大人,是,是岑公子……”
河圖立刻閉嘴,轉身看向已經下車打量着驿館的公主。
“公主,您放心,您的寝室我已經收拾妥當,岑公子緝拿反賊,這天黑路遠,也沒有别的地方……”
“無妨。”九念倒是不在意,剛才那一場罵腔中氣十足,一看就是有奸情。
這一路上,河圖倒豆子一樣的說着日落國的事情,九念至少知道了一些基本情況,她是公主,日落國獨一無二的公主。
隻是,她這個公主,比整個日落國都重要麼?得知河圖肯定的回答時,她對這身份怎麼解釋也解釋不通。
她這個便宜的“爹”在河圖的嘴裡簡直把她當成寶貝疙瘩,為了尋找失蹤的她,不理國事,甚至将所有的國事都交給大臣和岑公子。
還有這岑公子,怪異的态度,九念的眼前浮現那黑色錦袍下的一抹豔紅,以九念閱人無數的本領,立馬敲定分分鐘悶騷男的趕腳。
“公子……”屋内黑暗一片,出聲的侍衛面露懼色,這倒黴的差事怎麼輪到他頭上,要不是為了避開這閻王,他也不會選擇跟着河大人在外流浪三年。
屋内一片死寂,侍衛隻能硬着頭皮繼續開口。
“公子,您抓的那反賊若是一直吵鬧,會影響公主休息……”手心攥出一圈的汗,若不是感覺到屋内那平穩的氣息,侍衛甚至懷疑屋内有沒有人。
“知道了,下去吧。”良久,冷冷的聲音如寒風襲身,讓門外的侍衛一哆嗦,話聲一落,已經嗖的沒了影子。
看,他岑景玉就是個沒骨氣的,還是沒底氣的放緩了腳步,就為了再看一眼,這個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