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

　　王書傑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每一次的拒絕，他都以為自己不夠好，當他看到這幅畫像的時候，終于明白了。她撫摸畫像的時候，她在雙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都能夠将那個人的樣子畫下來，這究竟是要愛得多深，才能夠做到的。

　　他都做不到。

　　所以，他一點也不敢勉強她什麼。他就是想要照顧她，她一個人總不能夠真的在這個村子裡面孤獨終老吧？

　　想了想，王書傑緩和說道：“妮妮，現在我也不多勸你，你想在村裡就在這裡吧，村裡人都很好的，若是你哪一天覺得厭煩了，我就帶你去其他的地方，你看如何？”

　　“那就謝謝王大哥了。”她總不能夠再這麼直接的拒絕，雖然她就沒有打算出這個村子。這樣也好，免得影響他的科舉考試。

　　等他考中了，怕是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理會她了。

　　王書傑有些高興：“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

　　“妮妮，你還需要什麼，我準備再去城中一趟，夠給我說說，過兩日，我就要離開了，這一别，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夠見面。”

　　想想他還真的有些不舍，他背負着仇恨，還有來自村裡人的希望，他是必須要去的。還有他心中的遠大抱負，他都要去參加科舉。

　　“我這裡什麼都有，大家時常都帶些好東西過來，就不用買什麼了，妮妮就在這裡預祝王大哥高中，以後做大官了，造福黎民。”

　　居妮妮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王書傑好似生出了巨大的力氣，整個人都充滿了幹勁，縱然她看不見，他也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我一定會的。”

　　“那妮妮，李大娘，我就先離去了。”

　　忽然，居妮妮出聲：“王大哥，不如你帶我一同去城中吧！突然想去城裡看看。”對于居妮妮的要求，王書傑當然是高興的，趕忙就答應了。

　　他見居妮妮将案上的畫紙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将它包好，緊緊的握在手中，就走到了王書傑的身邊。從門前拿起一根棍子，擡了起來，放在王書傑的面前，讓他是無奈至極。

　　他隻好握住棍子，一邊還叮囑道：“别松手，走丢了，可難找了。”

　　“知道了。”居妮妮笑着回答，“城中也不大，若是走丢了，我就站在原地不動，總能夠找到的。”

　　這話讓李大娘都忍不住取笑了：“居丫頭，還真的是實誠，不過這話也補假。”

　　“去吧，你們二人小心些。”

　　于是，王書傑借了牛車，讓居妮妮坐在車上，他就趕着車往城裡去了。一個秀才趕車，恐怕沒有人回信吧？聽着車轱辘的聲音，一路到城裡。下了牛車，王書傑将牛車停到了一邊，就拉着居妮妮進城了，耳邊漸漸傳來了嘈雜的人聲。

　　有叫賣的，吆喝的，竊竊私語的，讨價還價的，也有争論的……各種聲音，無數的畫面呈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發現，看不見了，反而覺得這個世界精彩了許多。

　　“妮妮，你要去哪裡？”王書傑看了眼居妮妮緊緊握在手中的話，一手握着棍子，他總覺得她握着畫的力度，比握着棍子的力度還要大。

　　他看了兩眼也不看了，眼不見心不煩，她出來恐怕是為這畫來的。他該叫她癡情好，還是執着？論私心，他當然是希望她能夠忘記過去的一切，但這是不可能的。他們認識快兩年的時間了，她從未松懈過半分，她深深地愛戀着那個已經不存在的人。

　　居妮妮撫摸着畫卷說道：“有售賣字畫的地方嗎？最好大一些的，位置好一些的地方，一眼就能夠看到的地方。”

　　“有。”

　　他猜就是這樣的。

　　他還能夠怎麼樣，隻能夠幫助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他真的是中毒了，中了居妮妮的毒，還中得太深。

　　“我帶你過去。”

　　居妮妮跟在王書傑的後面，從她的身邊經過無數人，她都看不見他們的面容，卻能夠感覺得到他們的呼吸，他們的腳步聲。

　　沒有一會兒，王書傑停留下來，居妮妮聽到他與什麼人交談了一會兒，好像是認識的，王書傑是有名的秀才，城裡有人認識他也不奇怪。

　　過會兒，王書傑回到她的面前：“妮妮，你想要做什麼？”

　　王書傑将居妮妮帶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是這家字畫樓的老闆，與王書傑也算是有半個交情。微微打量了一下居妮妮就挪開視線。

　　問道：“居姑娘，請問你有什麼需要的？”

　　居妮妮笑了一下，愛戀的摸了摸手中的畫，那人與王書傑對視一眼，過了好久，就見居妮妮面帶不舍的将畫遞了過去：“你好，你看能否将此畫挂到字畫樓最顯眼的地方？”

　　那人一愣，在王書傑的示意中，說道：“能否先讓在下看看？”

　　“可以。”居妮妮感覺到他握住了畫，就松了手，頓時覺得心裡空撈撈的。真的是，一幅畫就讓她覺得這麼不舍了。

　　那人打開畫一看，一位偏偏佳公子躍然紙上，猶如谪仙一般，天地間竟然還有這般好看的男子。居妮妮嘴角帶着些笑容，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容貌，還有他一身的氣質。

　　“可以嗎？”

　　那人從驚歎中回神過來，他感覺到作這幅畫的人，一定是投入了全身的感情，否則不可能畫得出這樣的畫，每一筆，每一個神色都把握得那麼的準确，這哪裡是作畫，分明就是将一個人的靈魂刻印在紙上了。

　　當下他就問道：“請問，居姑娘，這作畫之人是誰？”

　　“是她。”王書傑忍不住回答了，“她前些日子畫的。”

　　那人更加覺得不可思議，這畫睜着眼畫出來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了，現在還是這位眼睛不方便的姑娘的畫的，天啊，他真的沒有聽錯嗎？

　　他知道王書傑是不會欺騙他的，所以相信了。

　　别說是挂在他的字畫樓中，就算是讓他帶回家供奉起來都成。

　　“居姑娘，這幅畫你要價多少？”

　　居妮妮搖頭一笑，也不生氣：“他是無價的，老闆，你就将他放在你的字畫樓中，我分文不取，”說道這裡，她突生怆然，“如果有一天，有人想要這幅畫，你就問，此人叫什麼，若是他回答對了，你就給他，給他之後，你就告訴他，作畫之人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