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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國事和家事

穿書之離題萬裡 簡梨 6632 2024-01-31 01:14

  “何解?”

  “二伯,這王妃母族加封,是推恩吧?”

  “沒錯。”

  “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兒,我朝推恩适用于藩王鎮藩,也可在加封皇族姻親上也該适用。加恩易雲的父母甚至親族,是感謝他們養育了一個鐘靈毓秀的女兒,易南早年戰死,于女兒隻有生恩,是其母把她養大,有教養之恩,後來其母改嫁,把易雲托付給大伯照料,總共有三方出力,最後卻獨獨易雲之母有功不賞,這代表着朝廷風向的封賞,有失公平啊。”

  “改嫁了,就不算易家人了。”皇帝承認周煄說的對,可皇家的封賞是最不講“公平”的。

  “可能是我詞不達意,我想說的是易雲母親的功勞與她是不是易家人沒有關系,她的功勞在于生養易雲,而這次恩賞正是有易雲帶來的。”

  “就算你說的有道理,那‘更’字做何解?”皇帝皺眉,心裡并不是很想惠及易雲之母。若是她改嫁的是個山野村夫,那給個七品孺人的名頭,甚至直接一點金銀就足夠讓她感恩戴德。可她改嫁的是當朝武将,三品将軍,而且是鎮守東北,防範異族的實權大将。不說這樣一次比一次嫁的好的女人有多深的心機手腕,隻說這封賞一下去,讓鐵永林将軍情何以堪。大丈夫不能蔭蔽妻子,反而讓前夫的女兒帶來榮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帝不滿,故意打臉來了,不妥當!

  “這就要牽扯另一樁大事了,二伯可知現在朝廷對改嫁還沒有定論,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可國中相差甚大,江南守節為美,邊關改嫁成風。”周煄問道。

  “自然知曉。邊關多有戰死,女人生存不易,所以改嫁的多。再說了,禮不下庶人,那些三從四德的,在底層平民之間想必也是無用。”

  “二伯一針見皿說出了最關鍵的。”周煄面上贊歎,心裡卻覺得他說起庶民百姓的口吻是不是太過輕蔑了。“生存二字才是最關鍵的。倉禀足而知禮儀,也是皇爺爺當政這些年四海升平,百姓才有這些念想。現在繁榮之地守節成風,甚至有望門寡出現,還有些官員為了政績邀名,又把貞節牌坊給弄出來了。這種東西教化民衆的功效不大,禁锢的僅僅是女人而已,更多的還是害處。”

  “别的害處不說,隻說最明顯的兩點,一是阻礙人口繁衍;二是造成宗族勢大。當年在德安的時候,臣就發現了這一點,後來又轉戰各方,看的多了,感觸就更深,到了西北才進一步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臣做了一個簡單的統計資料,還在府裡,呈上來陛下一看遍知。”

  皇帝皺眉看着周煄,待他稱呼一變,皇帝就知道周煄是以朝臣的身份在和他說話了,真的有這麼嚴重嗎?皇帝用眼神詢問。

  就有這麼嚴重!周煄堅定的看着皇帝。

  “去取。”皇帝颔首。

  周煄叫了青竹進來,現在他有資格帶兩名随從入宮,一直等在外面。周煄讓青竹附耳過來輕聲嘀咕一陣,青竹就快步出宮,飛馬回府取資料過來。

  “怎麼想到去管這些東西?”皇帝問道。

  “靈機一動罷了,當初就是好奇,後來沒想到越研究,門道越深,甚至深到了影響國政的地步。臣的資料還有許多不足,若不是話趕話到這兒了,嶽母的推恩封賞又是一次極好的機會,臣不會此時說,原本想再完善一些的。”

  “想了幾年,查了幾年,還不完善,看來你是真下功夫了。好吧,朕知道了,你繼續說。”皇帝終于把這件事從“給親戚拉好處”的定位改成了“朝政國事”。

  “先說宗族勢力吧。”周煄喝了口茶,滋潤自己幹燥的口腔,道:“自秦以來,官不過縣,禮不下庶人,最底層的治理依靠鄉紳、宗老,造成宗族勢力龐大。很多地方官到任,首先就要拜訪那些世家大族,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沒有這些豪門大戶的支持,官位都坐不穩。這些大戶有時候又和至仕的老臣、皇族姻親宗室之類的牽扯,情勢複雜,還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但是律法政令管不住百姓這是肯定的,除非是命案,很多都是鄉紳族老判罰,有時候他們甚至左右人命大案。哼!他們有什麼資格帶朝廷命官行事,竊取朝廷的權利,肥了自己的腰包。”

  “宗族,原本是抱團求生的産物,遇上好的家族照顧孤寡、修橋鋪路,遇上不好的就欺負孤兒寡母,欺淩族人,更可怕的是被欺淩的人不敢上告官府求公平,因為‘家醜外揚’為人所恥,會被群起而攻之,再無立身之地。宗族好壞各占一半,對百姓的好壞暫且不論,他們已經站在了朝廷的對立面了。當初在德安甚至有族長嚣張表示,那是他們族中内務,不許朝廷插手。”周煄猛得一拍桌子,道:“天下到成他們的了!”

  “你說的朕有如何不知,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有‘人’代替鄉紳族老的作用,誰來呢?原來試過用取得功名的讀書人或者取得孝廉資格的有品行的人來,可貧困之地往往是舉族之力供養有天賦的讀書人,這些人取得功名之後,又如何不維護恩人親人。孝廉的取得,甚至就是鄉紳族老選出來的,根本沒辦法遏制,别說替代。”皇帝長歎一聲,周煄沒說出口的話他心裡都有數,皇權!這些人竊取的不僅是朝廷的權利更是皇權!隻有他這個皇帝才有資格定生死決榮辱,他把這個權利賦予官員,可沒有賦予那些鄉紳。

  “再有宋之一朝的探索,重用小吏,讓‘吏’來代替紳,可冗官冗員,宋朝何其富庶,最後都經不住這樣的拖累,最終毀了蒙古鐵騎之下,山河破碎才有太/祖順應天命重整河山。”若要改,代價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是改朝換代的事情,所以皇帝即便知道這些,也沒想過改變。

  周煄靜默,他聽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談話一時進入僵局。幸好青竹快馬趕回,送上周煄早先做好的資料,解圍打破一室寂靜。

  “陛下請看,這是嘉峪關人口分布圖和德安人口分布圖,五十年内出生的人口數量,增長情勢、男女比例、平均壽命,都在這上面了。嘉峪關乃是關隘邊城,戰争的影響因素太大,因此我還選取了與德安面積、繁榮度、人口皆相近的渭南做對比,您瞧一瞧。”周煄輕聲解釋道。

  周煄這種遇事就愛畫圖擺數據的習慣皇帝早就領教過了,語言可能有陷阱,可數字不會騙人。這次為周煄展開圖紙的變成了大總管尹内和副總管辛覺,多年前,周煄第一次呈上畫圖表格的時候,這裡站的是魏忠。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嗎?周煄一時恍惚。

  “剛才說的守節之風帶來的危害之一就是阻止人口繁衍。”周煄指着圖表道:“您瞧,嘉峪關男丁的比例在這一年猛然下降,這是大戰之年。西北民風彪悍,人們更以生兒子為榮,這還不牽扯什麼香火家業,若是家中沒有男人,在西蠻大軍威脅下,很可能活不過來。所以,溺女嬰成風。您再來看近十年的女子數量,再過五至十年,這一批人也到了适婚年齡,可沒有那麼多女人相配,還有官員富豪納妾成風,更進一步加劇了男女懸殊。陰陽失衡,帶來的就是治安不穩、犯罪激增等等問題。嘉峪關還好,一場大戰,再死一批男人,比例平衡就到了。可其他地方怎麼辦?“

  周煄說得殘忍,事實上怎麼可能為了所謂的比例,放任士兵去無辜送命。皇帝更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去翻德安的數據,果然,女嬰越來越少,很開/國時比起來,少了接近三層。“律法有定,五品以上官員一妻二妾,庶人不得有妾,即便如此也沒遏制住這納妾的風氣。”皇帝歎息。

  這些問題皇帝知道,可沒有周煄把數據圖表擺出來知道得那麼深刻,他對這個問題的印象,不過是官員的私德内帷。前人也有做出相隐對策防範,可惜民間自行其是,不是官府能引導的。

  “朝廷再怎麼倡議也是無用。”皇帝歎息。他願意支持寡婦再嫁,可民間不一定聽啊。

  “說到這個,我倒想起一件舊事。”周煄微微一笑,和緩道:“聽老人們講,皇奶奶健在的時候,最愛芙蕖,皇爺爺因此在宮中修了碧波池,便種名貴荷花。從此诰命夫人民間女子就多愛芙蕖,衣服、首飾上的花紋愛用,文人士子也愛歌詠荷花。”

  “你是說上有所好,下必行焉?”皇帝挑眉。

  “是。”若是皇後欣賞才女,那些閨閣少女必定日夜苦讀,比趕考的書生還辛苦;若是皇帝愛詩詞,那想要出仕的人必定不寫策論,千方百計揚詩名。周煄對此體味頗深,學什麼不如考什麼,受了幾十年荼毒,如何能不印象深刻。

  “所以,嶽母這件事是個好機會,讓天下百姓看看朝廷支持改嫁。陛下也可把推恩控制在父母這一層,族人就不必跟着沾光了,易雲那邊若有族人黏上來,臣用雷霆手段,陛下可不能生氣反要褒獎,您表明了态度,遏制宗族勢力的意願那些朝臣自然回揣測。”

  “你呀,朕倒成了你的牽線木偶了。”皇帝笑罵。

  “二伯别吓我,您這話要傳出去,我可是死幾回都脫不了身。”周煄驚恐道,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這是一件大事,他們伯侄幾句話能定下的僅僅是對易雲之母的封賞,剩下的什麼支持寡婦再嫁、阻止溺嬰、遏制宗族,都是百年大計,不可能讓周煄幾句話就敲定的,這些材料就留在大明宮,皇帝會再深讀精研。

  周煄也不急于一時,隻親自給皇帝換了被茶奉上,道:“二伯慢慢考慮,侄兒隻有一個請求。”

  “讨賞來了,說吧。”皇帝接過茶杯。

  “若是您定了,能不能讓我為寶兒啟蒙。”寶兒說的是太子嫡子,周煄的意思是他要把自己的思想灌輸給下一任帝王,讓政策具備持續性。更深一層的意思是他絕對沒有争皇位的野心,現在皇位到了太子一脈身上,他就是皇侄兒,關系進一步疏遠,沒有繼位的資格。若是皇帝願意保全他,讓他做兒子的老師就是最好的保護,天地君親師,即使叔叔又是老師,這也是給周煄的保障。

  “我也姓周,我想我的家人永遠平順安康,沒有零落成泥的時刻。”人口比例失衡和宗族勢力過大,接下來就是賦稅不濟、土地兼并,一場大災就能帶來揭竿而起的流民,再然後……

  轉念之間,皇帝想了許多理由,但隻聽家人二字,皇帝的心就勸軟了。“那小子就交給你了,日後他調皮搗蛋,可不要來訴苦哦。”

  皇帝一口飲盡杯中茶水,道:“召翰林侍墨,拟旨封賞純郡王妃之母。”

  皇帝揮手讓周煄退下,這樣深刻的話題思考一輩子都很可能得不出答案,皇帝現在也沒有聯系感情的心思,他要再看看這些數據表格說明彙總。

  周煄從大明宮出來就轉戰太極殿,别忘了,他的婚禮一天天逼近,可婚禮上又非常重要的一環“二拜高堂”,如今恭郡王以庶人身份死去,周煄也不樂意讓小徐氏受這樣的跪拜。

  太極宮占地極廣,花園假山,亭台樓閣,飛拱虹橋,不負美輪美奂四字怪不得當初修繕的時候人們紛紛猜測它的用途。

  周煄觐見的時候,太上皇正在小花廳中消暑納涼。皇城四四方方,又沒有樹木活水,夏日最是酷熱,往年還能躲到避暑山莊,今年事情堆在一起,兩位皇帝都陷在皇城裡出不去。太上皇年事已高,又備受打擊身體不好,宮人也不敢用冰塊,隻在地上灑幾遍水,取其涼意罷了。太上皇坐在陰涼的窗根底下,感受着窗外的微風。

  “皇爺爺,孫兒看您來了,願你福壽安康……”

  “來了,坐。”太上皇沒等他說完套話就叫起,自從當上了太上皇,他是越來越不講究這些俗禮,越來越重視親情了。“怎麼來了,什麼事兒?”

  “瞧皇爺爺說的,想您了來看看還必須得有事不成。”周煄笑着奉承。

  “好,好。”太上皇捋着胡子直笑,欣慰非常。

  所以說不怪太上皇喜歡周煄,實在是嘴甜。想想前兩天鬧的笑話,謝太妃好不容易升了品級,想着兩個兒子在宮外不見父親的面,恐感情變淡,特意讓兩個兒子進宮請安。十二皇子說“一身傷病,不忍父皇見了傷心。”十四皇子更幹脆“我又沒事兒,到宮裡做什麼。”氣的謝太妃七竅生煙,怒罵“見面就是情,你不巴結着,難道要一輩子頂着公爵過日子嗎?”兩位皇子被宮變吓破了膽,連帶對太上皇也避之不及,十分不願意進宮。

  本來是娘幾個的私房話,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太上皇耳朵裡,氣得太上皇又郁悶幾天。沒事兒說什麼大實話,太上皇又何嘗不知兒孫來見他有所求,可有所求也好啊,總比那些個甯願在府裡做“燒香祈福”無用功,也不願來宮裡陪他說話的不孝子強。

  “待此間事了,孫兒奉皇爺爺去避暑山莊如何?這天氣也太熱了。”周煄坐在旁邊的矮凳上,扇子搖的刷唰響。

  “還是你搖扇子最好,那些個跟沒吃飯似的。”太上皇抱怨一句。宮人哪兒敢搖得風太大,吹着尊貴的太上皇算誰的?周煄也搖了一陣感覺降溫了幅度也小下來。“避暑山莊年年去,都厭了,沒意思。”

  “那不如去孫兒的别院,那别院修好了我也沒住幾年,剛好請皇爺爺去暖暖屋子。”周煄笑道。

  “這麼熱的天,還是剛娶媳婦的小夥子,這屋子可冷不了。”太上皇調笑道。

  天啦!你居然是這樣的太上皇!

  周煄露出目瞪口呆的蠢表情,太上皇詭異得自豪起來,看,朕就是這麼特立獨行。

  周煄垂頭喪氣敗下陣來,道:“我不管,皇爺爺收了我的賄賂,可要幫忙才行。”

  “說!”

  “皇爺爺幫我主持大婚可好?”周煄笑着請求。

  太上皇猶豫了兩秒,快速回道:“可行,就在純郡王府辦,還是在宮裡辦?”

  “王府吧,宮裡宮格太高了。”

  “放心,到那天朕給你做主婚人,還給你做高堂長輩。”太上皇笑道,難得周煄有此孝心,他也去沾沾喜氣。太上皇這一輩子,除了太子大婚什麼時候親臨過婚禮現場,賜字都是要三呼萬歲的榮耀。

  “多謝皇爺爺,您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正好幫孫兒瞧瞧婚禮的細節,那些禮部官員婆媽的很,我都要讓她們給煩死了。”周煄趁機多給太上皇找事情做,免得出現“退休綜合症”。

  “口無遮攔,讓他們報上來朕把關,也就是欺負你沒經驗罷了。”太上皇即使個不講道理護犢子,給自己孫兒撐腰的老爺爺,才不管禮部官員怎麼想呢。

  兩祖孫說的熱鬧,下面卻來人禀告,說舒妃求見,氣氛一時冷凝。

  “她還沒出宮?”

  “回上皇,舒妃娘娘素衣脫簪,執意要先請罪再出宮。”小太監低聲道。

  “罷了,讓她進來吧。”太上皇到底是心軟了,都是幾十歲的人了,豁出臉面求見,哪兒能不見。

  “孫兒先回避吧,免得祖母臉上挂不住。”

  “也好。”待太上皇同意,周煄轉過側門,在裡屋站定,靠在門邊聽小花廳裡的動靜。

  “罪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舒妃一身白衣,頭上隻有一根長簪子挽着頭發,全無品級珠花,真的是來請罪的。

  “你來做什麼,下面人都告訴你了吧,自去吧。”太上皇疲憊道,一輩子相伴,曾親密無間,此時卻是陌路仇人。

  “妾有罪……”舒妃跪地淚水長流,道:“如此大罪,還蒙陛下聖恩,妾感激萬分,身無長物隻能在佛寺為陛下祈福祝禱,願神佛保佑陛下安康長壽。”

  “起來吧,知錯就好,去吧。”太上皇聽她涕淚連連心裡也不是滋味,眼不見為淨,去了寺廟随便她怎麼選,當成是陌生人,這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舒妃跪地膝幾步,道:“妾還想再看看陛下容顔,今一别,恐陛下黃泉亦不願見妾。”

  皇帝定定看了舒妃一眼,别過頭去,沉默揮手,以做訣别。

  舒妃膝行到陛下面前,怔怔發愣一會兒,叩首再拜,慢慢站起身來,太上皇身邊的魏忠躬身向前一步,走在前面為舒妃引路,給她最後的尊嚴。

  “啊!!!”

  一聲大喊震飛屋頂上的飛鳥,原來就在太上皇閉目不忍直視、魏忠側身引路的視覺盲點,舒妃拔下頭上的長簪,飛身撲向太上皇。長簪磨得非常尖利,一旦刺實了,太上皇性命難保。

  周煄原來在裡屋透過小窗看着,看舒妃手起刀落的架勢,大喝一聲,從屋裡飛出一個裝飾用的盤子打在舒妃面門上。

  舒妃年老力衰,力氣反應不如年輕人,才給了周煄後發先至的機會。

  舒妃一擊不中,既不戀戰也不求饒,反手把長簪紮進了自己的脖子,軟癱在太上皇腳下,鮮皿流了一地。

  太上皇愣愣出神,仿佛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在這一偏頭一閉目的瞬間,舒妃怎麼就死在腳下了。

  周煄從裡屋跑出,他都要哭了,怎麼又是一個救駕的功勞,他完全不想要這樣的機會好嗎?為什麼行刺作亂的人總和他有關系!

  殿前護衛太監宮人一窩蜂得湧了進來,太上皇發愣半響,突然“哇”得一聲一口鮮皿噴出,仰面倒在躺椅上。

  “太醫!太醫!快叫太醫!”魏忠吓得尖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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