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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無良 第174章 .驚夜

妾無良 古錦 6616 2024-02-13 23:52

  那日燕南越走時,說他定不會對不起她的。

  武梁還以為他是會給她一個交待的意思呢。結果,原來他的意思是,雖然我有了旁人,我依然會求親有效。

  原來沒有甩了她,就是對得起她了。

  那天武梁送走燕南越時面容是微澀的,但語氣是溫和的。就是那種雖然是不爽了,但也無奈着的勁兒。

  大約這種表現,表示這某種程度上的接受?

  要不你怎麼不激烈反對呢,或者幹脆一口回絕說我絕不接受,或者撇清說和我毫無幹系,你偏偏是無奈呢?無奈這種東西,不是一種吃醋和承認嗎?

  所以燕南越覺得,這事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得了嘛,風流才子,大家都這樣啊。

  老師這樣,侯爺也這樣,連他有結交的驸馬爺,都有侍妾呢。公主都能容下,可見有侍妾是個多尋常的事兒。

  反正人都上了床了,也跟着回來了,真不好給人送回去了。

  要不,就這樣算了?

  她不就曾是侯爺侍妾嗎?所以應該能理解的吧。于是燕南越自己輕易的交槍了。

  也或者他最初有抵抗那麼一下的,但是二十多年的光棍作下來,臨陣女性真是沒有什麼應對經驗,這麼三下五除二的,就被那綠蘿給實打實的拿下了。

  反正過了些日子,燕南越又過來見武梁了。這次,他帶着那個女子。

  他羞澀地半垂着頭,說:“她叫綠蘿,我帶她過來見見,讓她給你端茶。”

  那女子十七八歲模樣,一臉羞羞達達低頭淺笑站在那裡不語,如今聽了燕南越的話,就娉娉婷婷上前來,要給武梁斟茶。

  綠茶氣哼哼搶上前去,把茶盞都給端走了。

  于是綠蘿一臉委屈地扭頭,看着燕南越,軟軟嚅嚅的小聲叫喚,“相公~”。

  紅茶綠茶對他一向如此,燕南越也不跟她們計較,隻盯着武梁瞧。

  武梁早煩透這種你看我臉色,我看她臉色的把戲了,她仰了仰臉,抱了抱拳,笑着對燕南越道:“敬茶不敢當,舉人老爺得此美嬌娘,可喜可賀,不知可有紅包打賞小的?”

  她明明是打趣,燕南越神色卻越發緊張。

  武梁又道:“你那日擔心老師會怪罪,我卻有一個法子,讓你師尊大人以後都不會怪罪你,還會用心幫扶你。”

  燕南越下意識瞧了一眼綠蘿。

  他以為武梁的意思是,她有辦法既把人送回去,又不得罪老師呢。

  “你說。”

  “送一個歡場女子給你,遠不到能夠讓你仰仗的地步。你不如求娶老師的女兒,讓他做你的正頭嶽頭大人,這樣的關系才夠穩當。”

  燕南越見不是送走綠蘿,卻是……他忙道:“那怎麼可以,我怎麼能對不起你。”

  呵呵。

  “你沒有對不起誰。我給你出的主意很靠譜,你那位老師,我打聽了一下,他膝下正有适齡的女兒,你但凡求娶,我相信他肯定會答應的。”

  武梁歎了口氣,語氣真誠,“你家勢微薄,想要官場有所仰仗也是對的。寒窗苦讀不易,如今總算苦盡甘來,以後官場行軍,要多用心自顧。”臨了又加了一句,“若是聘禮不夠,我幫你添置。”

  蜀中收糧他功勞大,這些年來他感情真,算個補償吧。

  這一番話說得跟交待後事似的,反正事情就這麼定了,大家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然後武梁起身走人,燕南越僵在那裡。

  紅茶對此事拍手贊好,“早說他配不上我們姑娘,這下好了。”

  綠茶拍手道惱,“那女人怎麼也是綠字輩兒的,惡心死人了。”

  ――兩人間不能挽回什麼,多說無益。武梁還以為兩人以後大概不會再怎麼見面了呢,沒想到不過幾天後,燕南越竟然也在酒樓擺席,請的還是那天求親時的原班人馬,當然也請了武梁。

  他仍當着衆人的面說,那天他酒後失德,胡言亂語,差點壞了武梁的名聲,深覺不安。――算是對求親的事有個交待。

  然後燕南越當衆賠罪,希望武梁能寬囿他。也希望大家不要亂傳閑話,壞了武梁将來可能的好姻緣……

  紅茶綠茶她們不領情,仍然在那裡說什麼“本來你就不應該”,“姑娘肯定不希罕”之類的話。

  武梁制止了她們。從今往後都不許她們這樣說話了,要對人客客氣氣的,大家好聚好散嘛。

  她說:“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這是真心話。”

  小十一站就急忙出來表示,“姑姑,反正以後我養你。”

  武梁點頭,說她等着呢。

  然後她對大夥兒表示,求親這事兒呢,無媒無憑純是酒後失言,她沒當真,大家也都不要當真。

  以後燕舉人肯定能娶得官家小姐呢,咱們不能讓這麼一件小事兒給他臉上抹了黑。總之這件事兒就到此結束了,不希望再聽到任何閑話……

  大家紛紛表态,醉話嘛,誰沒說過幾句,當不得真的,不會說閑話的……

  原本以為這樣也就可以了。沒想到燕南越竟然鼓動了小十一,說他和小十一能有今天,都離不了武梁的大恩大德。那天為他們慶祝的時候,被他打岔忘掉了最應該做的事――謝恩,今天要專門補上。

  他拉着姜十一過來,給武梁行禮。

  十一認認真真的跪到地上去磕頭,回首從前,說了好多感謝姑姑的話。

  沒想到燕南越竟然也随後跪下,也說了很多從前的事,說武梁從前也教他讀書,與他議題,既是益友,更是良師。對武梁行了對師長的大禮,稱她為姜夫子……

  姜夫子真的有被吓到。

  總之從此後兩人間定下名份,成了正經的師徒。

  武梁:……悟空你去替為師化些肉食來吧。

  這麼能屈能伸,這麼見機快,應事敏,必須得高看一眼,将來沒準能有大出息啊。

  ・・・

  程向騰那裡,玩了這麼一手之後,也暫時不好意思往成兮跑了。

  但他仍然有别的動作。

  不是從前市井的那些克妻流言吓不到人嗎,程向騰幹脆就真的找了兩個得道高僧,讓兩人在各有機緣下給程府,給他程向騰算了一卦,最後鐵口直斷:侯爺命硬,遇誰克誰……一大堆高深僧語。

  這是當真的嗎?原本有意的衆女家猶疑。

  程向騰卻還嫌不夠,得了機會又在公衆宴會上說:我這般的命格,今生注定無妻。但凡不是貪圖富貴榮華之輩,但凡對自家女兒尚存一絲兒愛惜之意的人家,哪還會有人願意将女兒嫁與我呢,這分明要自家閨女的命嘛……

  這話一出,這誰家還肯再伸頭啊。和你結親,就是不要女兒性命,就是有所貪圖,哎喲丢不起這人哪。

  一時間倒沒人再上趕着提親了。

  但宮裡太後她老人家不幹了。

  太後對市井的流言沒法,因為查不清來源嘛。但如今聽說有出家人也敢口無遮攔亂出狂言?太後一下就找到了着火點了:将人揪出來,好生審問清楚。

  兩位可憐的高僧被苦揍不過,老老實實承認,收了侯爺好處了。

  太後娘娘那個氣惱啊,把程向騰那個罵呀。

  然後問他,就為了成兮酒樓那個娘們兒麼?

  喜歡就扔回府裡去,讓她好生侍侯着,自己該成親成親去,還反了她了。

  程向騰不肯承認:不是因為她啊。不過我對高門貴女都厭煩透了,我想自己選啊。姐姐你别管了,等我有心儀的人了,立馬就成親啊。

  反正我再成親就三婚了呀,哪怕是個丫頭出身的,也配得起我呀。

  太後氣:你怎敢如此枉自菲薄。既然不是因為她,我早看她礙眼了,讓人一頓打死算了。

  嘿,早知道瞞不住啊。

  程向騰求:姐姐呀,我就喜歡這麼一個人,我喜歡了這麼多年了,我想硬把人弄進府早弄了。可我不想逼她呀,她不開心我也不快意啊。

  姐姐呀,你也别逼她了,我一個大男人,拿不下自己喜歡的女人,我何臉存于天地呀。

  總之我能讓她心甘情願回來,求姐姐你就别管了。

  太後最後說那好,期限呢,就到孝期滿啊。到時間如果還沒搞定這個女人,那就不許再有憐惜之意,清理幹淨算了……

  ・・・

  武梁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生死場上就走了一遭,這天接到一封皿書後,還心有戚戚,然後,還有閑心渡别人哪。

  信是昭明寺輾轉托人捎過來的,她平生第一次見到皿書,聞了聞還是腥的,心情很有些激蕩。

  信上燕姨娘泣皿告拜,說有事相托,也有重要的内情相告,萬求見她一面。

  武梁想了想,燕姨娘大約也是信任她的能力,或者對程向騰對程熙的影響力,她所放心不下的,無非程照罷了。這相托麼,肯定是希望她,或者通過她讓程向騰及程熙,對程照關照一二。

  關于這點吧,也别說什麼她跟程府沒關系管不了這些那樣的話了,身為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兒牽腸挂肚放心不下,這還是很讓人理解的。

  而相告之事嘛,武梁想來想去,也無非是大房的事兒。或者說,當初燕姨娘在府裡,想往程熙頭上潑污水時,是她自己的一時興起呢,還是和大房有過什麼約定默契呢?

  也或者,她曾看到或想到一些什麼重要的内情?

  總之燕姨娘應該能知道,如果她沒有相當的東西交換,舉着一張臉就想把兒子托付于人,似乎份量差多了吧。如果是那樣,她托付武梁豈不是還不如托付自家親爹兄長他們?

  眼看着兩月之期就要到了,大房那兩個被關禁閉的,也要重得自由了。而程烈同學,也就要回來了。

  萬一他們兄弟一心,繼續為非作歹呢,她如果拿到點兒真憑實據,也好做應對呀。

  那天武梁帶了不少銀子,想着打點一下昭明寺的姑子們,或者給燕姨娘留些銀子傍身,能改善一下她的生活也好。

  因為燕姨娘信上說,她每天都有很多活兒要做,做不完不能吃飯睡覺,當然更不允許見客,所以約武梁在傍晚見面,說她會起個大早趕工,盡早把活兒幹完好見她。

  所以那天武梁她們上山也不算早,結果到了昭陽寺才知道,前寺和後寺隔着座山峰呢,并且那後寺看守相當嚴格,不能随意探視。要往那邊去,要先跟那邊打好招呼,峰下守門的得了令,才會放行。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們先去後寺預約一下吧。這邊等送信兒的回來,估計天也晚了,所以當知客姑子邀請她們住下來時,武梁同意了。

  幽靜的山寺,寂寂無人的小偏院兒,暗夜裡擡頭一望,隻覺得星星都高遠了許多。

  小院裡草木青幽,空氣也透着幾份清冷的涼意,沁人心脾。

  房間很小,床榻也很小,清修的地方果然是簡陋無比。

  幾個姑娘熄了燈,還在小院裡望月暢談那麼會兒,然後才各自睡了。

  每屋裡一床一榻,都是很迷你的單人款。武梁和蘆花兒一個房間,紅茶和綠茶一個房間,隔牆而卧。

  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晚上,會在這樣的清靜之地,等姑娘們沉沉睡去,忽然有不速之客光臨。

  來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直接撥窗而入。然後就摸至床前,将武梁身上的薄被掀翻在地。

  然後他解了她的衣衫。

  武梁走山路上來的,剛才睡前又有些小興奮,大家說說笑笑聊了一陣兒都睡得有些晚,被人剝了個精光的時候還挺配合,偶爾肩肘壓着衣裳了還知道擡擡,讓人扯啊扯的把衣裳給扯手裡了。

  直到那人剝光了衣服,一雙手開始在她身上四處遊走摸索,武梁這才猛然驚醒。――剛才夢裡,還以為丫頭給她換衣裳呢,這會子睜眼一瞧,立馬一聲驚叫,“誰!”

  外間月色還好,這才影身材高大,肯定不對。

  旁邊小矮榻上蘆花被驚醒,看到人影晃動,揚聲就是一聲尖叫。

  這丫頭倒也沒有被吓癱,起身就往床邊蹿。

  那人影見人醒了,也早抽身後退。奇怪的是倒沒有往外跑,而是從自己身上摸出個火折子來燃着,扭頭找尋了一下,就走過去把桌上的油燈點亮了。

  不行兇,也不跑路,還熟人似的去點了燈?

  燭光一晃,當然看得更清了:包頭包腦的陌生男人,光光溜溜的床上女人。

  立時屋裡就傳出兩聲破音的尖叫。

  那男人手上抖着武梁的中衣桀桀的笑,然後外間逐漸有腳步聲有人聲亂紛紛的靠近,那男人這才掂溜着武梁的中衣,吹滅了燭光遁走了。

  武梁:……

  她的衣裳被剝走了,床上的被子被掀掉了。蘆花胡亂扯起床單給她罩着,外間的人已經到了門前了。

  最先聞聲趕來的,是旁邊院子裡住着的清修居士。那清修的女人帶着丫頭匆匆而來,就是她們驚跑了歹人。

  而紅茶綠茶那屋,被人捅破窗戶吹了迷藥了,所以兩丫頭仍然沉睡着。

  媽的這是什麼人,這麼專門沖着她來?看看蘆花,年輕漂亮,還有紅茶綠茶,也正是一朵花時候,竟然将人迷暈了都不理會,專來找她?

  這趟她帶的人不多,怕男子在人家尼姑閹歇着不方便,趕車的下午晌知道她們不能回轉後就在天黑前走了。隻剩她們幾個女的留宿,沒想到竟然就出了事。

  傳說中,這昭明觀前寺住的盡是京城有頭有臉人家的貴眷。不過武梁看那位居士穿着青布衣,戴着平頭帽,人也清瘦得很,看起來普普通通,完全沒有什麼清貴模樣。

  但她身邊的丫頭,卻舌頭好使得很。對着急急趕來的昭雲觀各位,義憤填膺的把她們到的時候,看到的人影,看到的武梁這樣那樣的很香豔的造型說了一遍。

  然後質問主持,真沒想到你們觀裡竟然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你們根本就不能保護客人的安全。客人住在這裡出了事,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這裡這麼危險,你們主持做什麼吃的不知道嚴加防範……

  主持就唯唯諾諾地應着一句話不敢多說的樣子。直到她罵夠了,才急忙抽空問了她們歹人的身高模樣,急急張羅着讓人查找去了。

  能查找個什麼,隻要出得寺去,外間大片的山林,石洞草木,随便掩個人哪在話下。

  ――什麼人害她?武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燕姨娘。

  她約她來的,嫌疑自然首當其沖。

  隻不過若是她,她圖什麼呢?敗壞她的名聲?我得不到所以讓你也得不到?她們不是這樣的競争關系了吧?

  她不是更應該關心自己的兒子嘛?給她來這一手,就算她不甘受辱抹脖子死了,也便宜不到她燕姨娘頭上什麼。她反倒該擔心若程熙将來查清她死因,會不會讓程照難受難受呢。

  還有就是程家大房。如果真是他們,他們玩得了程熙一趟,當然也不怕玩她一趟。你看你親媽是個什麼貨色,所以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樣的出身還敢妄想爵位麼,還是給我滾遠些吧。――這樣的思路?

  當然眼巴前兒她最懷疑的,就是這位住在隔牆院裡的貴人。――這位便是傳說中前四皇子的親娘,來自宮中的惠太妃娘娘了。

  武梁不知道她是貴人的時候還好,隻覺得她家的丫環可以直接拉出去打死算了。

  不管你看到什麼,這麼私秘的事兒你個大嘴巴當着亂糟糟一衆寺人的面就開說?什麼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剝光了衣裳看光了身子?你哪隻眼睛看得那麼清。

  這麼将個女人清白盡毀,是逼她去死麼?

  她這麼盡心宣揚是何居心,有仇麼?該死的。

  但等她知道這位主子竟然是惠太妃娘娘,那主持竟然稱她為惠太妃娘娘時,頓時就覺得更不對勁起來。

  果然是貴人哪,太妃娘娘呢,怪不得身邊的一個丫環就能把主持訓成孫子。但身為一個娘娘,竟然不制止自己的丫環?任由她在那兒大嘴巴咧咧?

  這樣的行事在宮裡是怎麼活下來的?能混到現在這樣落魄相還真是活該啊。

  并且,她們主仆最早到,來得這麼及時跟提前準備好的似的。

  ――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永遠是嫌疑人之一,這是武梁的認知。她隻是想不透,如果是她們的話,她跟她們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呢。

  她已經想明白了,那黑衣人大約并不是真想輕薄她的,揉搓她幾下大概隻是順手沾點兒便宜罷了。他隻是想喧鬧出來,讓人知道她被人看光了就完成任務了吧。

  要不然也不會還特意點起蠟燭,怕人瞧不清他似的。

  當然不管是誰,既然目的是抹黑她讓她清白盡毀,她就不能默默認下遂了他們意去。

  她關在帳裡穿好衣裳,迅速下地走近,問那丫頭道:“我和我的丫頭隻是被人影唬了一跳,這才大叫起來。我們并未看清來人模樣。姑娘卻在這裡一口一個男人,你怎麼确定那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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