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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500章馬踏江湖

  走在禦街上,李汝魚心思忡忡。

  他想救薛盛唐。

  而且能救。

  隻要自己和薛盛唐一起去追殺養由基,薛盛唐的箭,加上自己的劍,養由基必死。

  但不知道為何,内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

  不能插手薛盛唐和養由基的箭道之争中。

  而且有一點很明确。

  薛盛唐想讓自己救的,是薛家那些無辜的人,比如薛舉那位如今在地方出仕的胞弟,又比如廣南薛家的那些老弱婦孺。

  而不是救他薛盛唐。

  薛盛唐需要親自給女帝一個交待,所以他必須親自執弓射殺養由基,或者被養由基射殺。

  如此,薛家才能活。

  而自己能做的事,就是盡量在馬踏江湖時,給薛盛唐留下更多的時間。

  也許不止三個月。

  畢竟,在北鎮撫司總衙春樓的卷宗裡,養由基不僅百發百中,甚至還能百步穿楊,堪稱一代箭射,薛盛唐沒有信心在三個月殺了養由基。

  薛盛唐甚至沒有信心能赢。

  所以此次出臨安,隻有必死之心。

  他會先去一趟地方。

  他若是死了,今後的薛家重任,就交給了薛舉那位名叫薛慎言的胞弟。

  但不論怎麼說,薛盛唐此舉,無論成敗,薛家都不會徹底被摧毀。

  女帝會留下薛家。

  但能留下多少,就看自己能給薛盛唐多少時間。

  所以薛盛唐在出臨安之前,必須見自己一面,請求自己的幫助――他沒有給自己任何報酬,也沒有承諾。

  但李汝魚知道,隻要自己救下薛家,那麼以後的薛家對于自己而言,就是如今的河東柳氏對于女帝,是絕對忠實可靠的力量。

  有個前提:女帝為先。

  畢竟薛盛唐最忠誠的人,還是大涼女帝。

  想到此處,李汝魚歎了口氣。

  希望薛盛唐能活着。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麗正門,李汝魚想也沒想徑直進城,锵的一聲,刀劍出鞘,相岔架在李汝魚面前,冷漠的聲音充斥着殺意:“什麼人,膽敢闖麗正門,不想活了麼!”

  李汝魚擡頭,看着守城士卒後的那位守将。

  隐約間想了起來。

  這個人叫王陵。

  以前自己在臨安時,有一次和女帝、江照月、柳隐打馬吊,時間太晚,需要夜開宮禁,當時就是這個油鹽不進的王陵輪守。

  他會不認識自己?

  笑道:“王将軍,在下李汝魚,有事需要見陛下。”

  王陵臉一橫,“我知道你是李汝魚。”

  李汝魚一陣無語,既然知道,還攔我作甚。

  卻聽王陵又道:“不論你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陛下沒有宣召,你也不得進大内,在這裡等着,我着人去禀報。”

  李汝魚越發無語,按照道理來說,隻要是朝堂官員進大内并不難,難的是進去之後,帝王願不願意見你。

  順宗朝時,有一位骨鲠谏議大夫,就順宗後宮用度一事勸谏多次,某一月西皇後陳婉秋回娘家省親,因為超過用度,這位谏議大夫在垂拱殿外等得不耐煩,徑直闖了進去,大罵順宗。

  順宗還隻能裝孫子一樣聽着。

  聽完之後,還隻能好聲好氣的說朕一定會勒令後宮用度,着令皇後陳婉秋今後多多注意,最後還得憋屈的對這位谏議大夫表示嘉獎。

  當然,這件事後來朝野流傳得很廣。

  真相也很快水落石出。

  就是當時還隻是妃子的女帝手筆,目的就是為了打壓陳婉秋,當然她也得逞了,那位谏議大夫,如今已提舉洞霄宮養老。

  李汝魚假意怒道:“我若非得進去呢!”

  王陵一按腰間佩刀:“我知道李大人劍道無雙,區區數十個禁軍士兵不是劍下之敵,如果你要硬闖,我王陵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絕不退縮一步,請李大人踏着我王陵的屍首去見陛下!”

  李汝魚笑了。

  這,才是大涼禁軍該有的風氣!

  道:“那請王将軍着人去禀報一下罷。”

  王陵有些訝然,本以為自己如此強勢,李汝魚會惱羞成怒,不曾想他竟然忽然服軟,于是這位麗正門守将對這位青雲直上的女帝之劍,添了一絲好感。

  着人去禀報。

  李汝魚和王陵就這麼在麗正門外大眼瞪小眼。

  皆無惡意。

  反而有些惺惺相惜。

  許久,才有一位小黃門匆匆趕來,宣女帝旨意,讓李汝魚去垂拱殿觐見,王陵這才放行,李汝魚走入麗正門幾步後,回首看着王陵,“王将軍,不要忘了你今日之言。”

  王陵一怔,旋即豪氣頓生,“刀在,門在,則無人可逾矩見陛下!”

  李汝魚哈哈大笑而去。

  大涼有脊骨!

  李汝魚走進垂拱殿,搭眼就看見了坐在禦書桌後批閱奏折的女帝,又看見了她抱在小腹處的暖水袋,頓時臉色一變,暗叫不妙。

  想起了曾經被這個女人支配的恐懼。

  垂拱殿裡除了柳隐,還有一個小姑娘,非常沒有規矩的東翻西翻,俨然這是她的書房,看其神态,顯然已是習以為常。

  而一旁的柳隐更是視而不見。

  李汝魚有些訝然,沒聽說過女帝有子嗣啊,難道這是女帝遺落在民間的私生女,找回來了?

  從李汝魚進殿,女帝就一直在悄悄觀察李汝魚。

  發現這小子的目光落在自己小腹上,本有些惱怒,待發現這小子臉色大變,倏然間明白,李如魚的目光倒不是亵渎,而是看見了暖水袋。

  于是也想起了某一日某個少年被自己追着打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笑。

  李汝魚行了禮,看了一眼那個小姑娘。

  哪知那小姑娘也在看李汝魚,目光奇怪。

  李汝魚眼中,小姑娘是小姑娘。

  然而在小姑娘眼中,李汝魚卻不是李汝魚,而是一條紫色的魚,或者說是一條紫色的鲲,隻不過如今這條紫鲲,又渾身旋繞着浩然青氣。

  女帝放下折子,雙手抱着暖手袋搭在小腹上,往後一趟,道:“有什麼事?”

  李汝魚幹笑一聲。

  這話不是應該我問你麼,我都準備返回渝州了,結果被你派阿牧來把我召回了臨安,不過畢竟是面對君王,隻得輕聲道:“臣就是來問一下,陛下召臣回臨安,有何事。”

  女帝哦了一聲,“薛盛唐見過你了?”

  李汝魚點頭。

  女帝又道:“薛繇,嗯,也就是那個異人養由基的事情,薛家需要給你一個交代,薛盛唐作為薛家頂梁柱,他隻能親自去。”

  李汝魚等着女帝繼續說。

  女帝慢條斯理的道:“全臨安的臣子都以為朕将你召回來,是準備提攜你進入中樞,然而朕并沒有這麼想,鴛鴦湖發生的事情讓朕有些擔心,天下的武道拔高太快,朕那些讀書人出身的臣子,可不盡是範文正,朕總得讓天下官吏安心。”

  江湖不可淩駕于朝堂。

  李汝魚想起薛盛唐的提醒,忍不住道:“馬踏江湖?”

  女帝點點頭,“這事不急。蜀中那邊的戰事,即使是隆冬也不會停歇,大概會在開春之後徹底分出勝負,到時候朕會給天下的江湖制定規矩,規矩之内,可捉刀背劍,規矩之外,朝堂以鐵騎踏之。”

  李汝魚有些訝然,“蜀中一定能平定?”

  那個神将這麼厲害?

  女帝呵呵了一聲,不屑于回答。

  如果連西楚霸王項羽、安美芹、蘇晚成,再加上君子旗、周江東之流,這樣的名将真容,都平定不了李平陽、柴韶之流,那我何苦要造就當下的局勢。

  李汝魚便不關心了。

  說道:“如果陛下沒事,臣告辭?”

  女帝搖頭,“有事。”

  旋即起身,看向那個此刻一臉好奇的看着李汝魚的小姑娘,輕聲說道:“關于江湖的規矩,律法方面,朕會着令刑部和大理寺一并研究,但關于武道方面的規矩,朕需要你和張河洛一起,為這片天下的武道劃一個規矩出來。”

  文武并盛的大涼,武道拔高之後,沒有一個清楚的分層,這不利于朝堂對武道高手的掌握,所以,有必要将武道做一個分層認識。

  正如讀書人一般。

  讀書人,不也有秀才、舉子、進士的劃分麼,當然,天下異人紛呈之後,如今讀書人在進士之上,還有大儒、賢者和聖人之分。

  李汝魚有些震驚,女帝這個手筆,很可能是劃時代的。

  将徹底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武道世界觀。

  不過這事自己不擅長,索性推了,然而話沒說出口,被女帝一口堵了回來,“這是聖旨,不可違抗。為方便張河洛和你商讨,從今起,張河洛入住你在夕照山的小院子。”

  反正也不多這一個。

  李汝魚一臉頭疼,倒是那個叫張河洛的小姑娘不屑的哼了一句:“不去。”

  又補充了一句:“腥!”

  女帝若有所思,竟然罕見的沒有堅持,顯然對張河洛極為寵溺,道:“那便不去,今後,李汝魚每日前往欽天監點卯。”

  什麼狀況?

  李汝魚一頭霧水的退下後,對那個叫張河洛的小姑娘滿心的疑惑。

  這小姑娘究竟什麼來路?

  垂拱殿中,女帝看向張河洛,問道:“看出了什麼,為何要說腥?”

  張河洛理所當然的道:“一條魚,當然腥。”

  女帝哭笑不得,“還是魚?”

  張河洛唔了一聲,“雖然比魚好,成了鲲,但終究是魚變過來的,還是腥。”頓了一下,“你可要小心啊,這魚啊,胃口可大呢,什麼都吃。”

  這話很有些意思。

  吃人?

  還是吃龍氣?

  女帝顯然隻想到了後者,但張河洛作為龍虎山天師府出來的人,其實和老監正張正常一般,看到的東西遠比女帝想到的更多。

  魚不僅要吞龍氣,真的還會吃人。

  就因為那一龍同根之局。

  張河洛暗暗歎了口氣,可惜了,如今連自己也破不了那一龍同根的局。

  女帝看向殿外。

  此刻她沒有去想李汝魚,也沒有去想什麼一龍同根,更沒有去想蜀中和開封的事,她想起了薛盛唐,對于這個老宦官,女帝難得的呢喃了一句。

  别死了。

  然而薛盛唐的鐵弓要對上養由基的箭,九死一生。

  ……

  ……

  接下來的日子,臨安并沒有如大家想的那般風雲驟起。

  李汝魚回到臨安後,每日會去欽天監點卯,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但女帝陛下沒有對李汝魚加以任何賞賜和封官。

  倒是讓人懷疑李汝魚是不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在女帝那失了寵。

  秦繪進了中樞,在禮部任職。

  趙室也安分的很,再沒有任何事情針對李汝魚。

  闫擎安葬了吳莫愁後,回到了臨安,整日裡無所事事,有事沒事就去李汝魚夕照山下的小院子裡混吃混喝。

  謝晚溪和女冠在南歸路上。

  從龍虎山趕往渝州城的紅衣宋詞、毛秋晴以及公孫止水三人,知悉李汝魚回了臨安後,三個女人也不知道誰提議,于是又回臨安。

  于是臨安夕照山下的小院子裡,上演了一出波瀾壯闊的後宮戲。

  李汝魚痛并快樂着。

  而蜀中的戰事越發熾熱。

  依然是西軍大敗禁軍無敵,年關之前,蜀中的勢力已經隻剩下錦官城及周邊三五個州縣,李溯在一次大戰之中輸給了周江東,兵敗身亡。

  臨安這邊得到的最新線報,蜀中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衣文人,帶着那個青衣奴婢唐詩,從錦官城人間消失了。

  似乎也知曉難以力挽狂瀾,徹底放棄了趙長衣。

  神将西楚霸王項羽,依然無一敗。

  隻不過為了保護他,欽天監的供奉又死了好幾個,連餘禁都差點被天道驚雷所劈,不得不說,那位神将真是異人中的另類。

  隻要他劍出鞘槍泛寒,哪怕是餘禁為之屏蔽天機,依然難以湊效。

  必落驚雷。

  永貞三年,就這麼很慢騰騰的過去。

  開春後一個月,三月初一,女帝去了一趟欽天監,告知李汝魚,蜀中因為黑衣文人消失的緣故,李平陽和柴韶終究寡不敵衆,錦官城破。

  這對夫妻雙雙死于錦官城頭,甯死不降。

  趙長衣困守王宮。

  又說趙長衣身邊還有幾位武道極為強勢的異人,恐怕不好殺。

  讓李汝魚佩劍去錦官城。

  李汝魚欣然欲往,不過距離蜀中千裡之遙,于是借張河洛的白鶴,張河洛很是不樂意,說你去問白鶴願不願意。

  哪知李汝魚騎到白鶴身上,那貨快活的撲閃着翅膀飛上了天。

  一點也不認生。

  讓張河洛郁悶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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