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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76章犯我大涼者,雖遠必誅

  老鐵沒有再提過春風關的事。

  李汝魚也不問,有太多事不是問誰就能得到答案,需要依靠自己的雙手,或者是那柄被張焦劈出了幾個缺的長劍去尋找答案。

  比如夢裡人,那位着白甲身披皿紅大氅的将軍,名白起,他饋贈給自己的那顆有形無質的心究竟有什麼影響?

  問誰也無法解答。

  又比如那位饋贈自己十步一劍的荊轲,為何會再次入夢驚鴻一現。

  依然無法解答,隻是那記十步一殺的劍招,如今深深的銘刻在自己心裡,當初遺忘是因為重傷醒來就被雷劈的緣故?

  無從得知。

  一如夫子所言,迷霧下的真相需要自己去親手揭開。

  江秋房的日子很鹹淡。

  朝廷那邊很快有新任知州調任,是利州路一位出身清河崔氏的縣令,據說是同樣清河崔氏出身的禦史大夫舉薦,舉賢不避親嘛。

  原本梓州路安撫使想提拔江秋州回龍縣大令補缺,是以上奏朝堂,不曾想左右相公王琨、甯缺,以及副相謝韻和吏部尚書謝琅都附議禦史大夫的舉薦,且這種一州官員的調動,陛下也不會較真,是以最終成全了清河崔氏。

  長陵府西衛十三所,百戶柳向陽坐鎮,本以為他會就徐繼業之死報複,隻是等了數日,也不見西衛十三所那邊有動靜。

  夏初,下了一場大雨。

  大雨過後,天空新脆,空氣裡混雜着泥土芬芳,李汝魚在江秋公房安靜的劈劍,花斑躺在門廊下的幹地上,百無聊賴的打着呵欠,有氣無力的搖着尾巴。

  老鐵罵罵咧咧的進來,狗日的王婆子,不就是拿了你塊豆腐嘛,至于上綱上線的說老子欺壓良民,老子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七品總旗,手握北鎮撫司一房大權,會貪那點小便宜,老子是看你借此機會勾搭老子,好讓你那個遊手好閑的地痞兒子進北鎮撫司吃皇糧……

  走路罵罵咧咧的老鐵沒注意到腳下,踩在了花斑尾巴上。

  嗷~

  匍匐在地的花斑一聲嚎叫,猛然起身回頭一嘴咬在老鐵小腿上,同時身體瘋狂擺動向後扭退,眸子裡閃耀着綠色兇光,野性在這一刻毫無節制的釋放。

  老鐵慘叫一聲,幾乎是本能反應,繡春刀倏然出鞘,斬向花斑脖子。

  李汝魚大驚,手中長劍不假思索的遞出。

  然而刀劍都落了空。

  花斑擁有着異于普通獵狗的敏銳感知,在老鐵繡春刀出鞘的那一刹那,便松嘴跳到了一邊,龇牙咧嘴涎液滴落,眸子裡綠色兇光分外寒碜人,盯着老鐵,前爪伏地,後退微屈作狼撲之勢。

  老鐵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罵。

  臭小子你喂的狗還是喂的狼,這尼瑪吃老子喝老子的,現在竟然還咬老子,今兒個誰都别攔我,老子非得弄死他,整一盆香鍋下酒!

  李汝魚默默的看着老鐵鮮皿淋漓的小腿,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輕輕喚了聲花斑。

  原本兇相畢露的花斑聽得李汝魚的聲音,仰天一聲長嚎。

  嗷嗚……

  然後搖着尾巴來到李汝魚腳邊,用頭摩挲着李汝魚的膝蓋處,眸子裡綠光褪去,卻是滿眼的委屈,讓人心裡一軟。

  李汝魚彎腰拍了拍腦袋,示意它到一邊去。

  然後直起身繼續劈劍,“你還是趕緊處理傷口,誰叫你踩了它尾巴,自找苦吃怪誰?”

  老鐵哼哼唧唧爬了起來。

  走了幾步,忽然回頭認真的說道:“花斑這貨的面相越看越不像獵狗,老子覺得十有八九是條狼。”

  李汝魚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老鐵見狀一肚子氣,嘟囔着尼瑪江秋房養了兩條狼,都他媽\的是白眼狼。

  下午時分,老鐵又去找線人喝酒聊天打屁去了,而那位從利州路升職過來,出身清河崔氏的新任知州來到江秋房,是位文武雙全的儒士,三十不到,一身儒雅氣。

  也沒甚架子,穿着一身青衣儒衫便來了江秋房。

  若非他自報山門,正在劈劍的李汝魚幾乎以為隻是走迷路了的遊學先生。

  李汝魚請他坐下,泡了茶來。

  喝慣了名茶的新任知州崔笙倒是喝得很惬意,有意無意的打量着李汝魚,笑道:“鐵爺何時歸來?”

  李汝魚想了下,“不好說。”

  這老不死的要麼在桌子上喝酒,要麼在醉香樓小紅的肚皮上,要麼就在公房裡睡大覺,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冒了出來。

  崔笙喝了會茶,閑談了幾句,留下請柬,“今夜本官在醉紅樓設宴,還請鐵爺和小兄弟賞臉。”

  李汝魚接過,沒有應聲。

  崔笙起身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笑眯眯的道:“聽說小哥兒一人殺了徐府十三扈從,少年出英豪,今後江秋州的異人之事,小哥兒怕是要多勞了。”

  李汝魚一笑置之。

  沒有去參加崔笙的宴席,第二日晌午時分,滿身酒氣醉意熏熏的老鐵才一瘸一拐的回公房,看見花斑就一臉火起。

  卻也沒敢對它太過分。

  老鐵是看明白了,要吃這盆香鍋肉,得把李汝魚支出江秋州,否則隻能把人狗一起炖了才能得逞。

  來到院子裡坐下,看着認真劈劍的李汝魚,老鐵想了一陣,才遲疑着開口說道:“崔笙這人有點意思,清河崔氏出身,永安六年二甲榜眼,又是永安五年武第進士,端的是位儒将,江秋州容不下這尊大神,估摸着在這裡混上一年半載撈點政績,就會去北方。”

  李汝魚哦了一聲。

  老鐵繼續自言自語,“天下要不太平了,今春北方蠻地大旱,草原缺水,草場大片大片枯死,若是夏秋兩季再有些天災,北方那群遊牧民族這個冬天怕是熬得難受,指不準明年就會有鐵騎南下的兵鋒事。”

  李汝魚一心在劍,隻是聽着不言語。

  國家大事距離自己太遙遠。

  老鐵砸吧了口旱煙,“開封那邊的消息,蠻人鐵騎已經異常調動,兵鋒直指燕雲十六州,若是冬天熬不過去,恐怕開春就會南下,咱們的大涼也沒閑着,燕雲鐵騎盡數開撥北上,随時準備應對蠻人南下,女帝陛下果然有魄力。”

  女帝欲要鐵騎撼鐵騎。

  對文人執掌江山兩百餘年,仁宗陛下治内才文武并重的大涼來說,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曆來的戰事,燕雲鐵騎面對蠻人鐵騎,基本是送菜。

  但如今卻要硬撼。

  朝野聞之振奮。

  更别提今時臨安朝野、甚至以野火燎原之勢傳遍大涼天下的那句振聾發聩的豪裝之言:犯我大涼者,雖遠必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仿佛春雷過後,臨安朝野之間,不知道何人口中筆下流傳出了這麼一句話,如星星之火燎原,讓大涼備受北蠻欺淩的心倏然爆發。

  犯我大涼者,雖遠必誅。

  朝野有志之士,無不為此句叫絕。

  大涼主戰之心沸騰朝野,從古至今,從無一句話能有如此熱皿,不僅朝野,就連民間讀書人,也拍案而叫絕,好友相聚喝酒吟詩時,談到此句,同聲稱大涼當如是,若戰,願如大涼兵神嶽精忠一般棄筆而從戎。

  人皆主戰!

  而女帝陛下聽到這句流傳甚廣的話後,立即秘密宣召北鎮撫司都指揮使趙信,南鎮撫司都指揮使趙瑾,其後南北鎮撫司大肆而悄然的在臨安出動。

  然而最後并沒有任何所獲。

  南北鎮撫司聯手也沒查出這句話的始作俑者,最後不了了之。

  李汝魚依然不感興趣。

  老鐵話鋒一轉,“有件事你必須得感興趣,柳向陽那貨終于對咱倆出手,長陵府西衛十三所傳來公事書,讓咱們江秋房去回龍縣,調查衆安堂,說衆安堂大龍頭有可能是異人。”

  李汝魚哂笑了一聲,“借刀殺人?”

  老鐵點頭,“恐怕是的。”

  “那位大龍頭是異人?”

  老鐵沉默了一陣,“恐怕是的,去年被青龍會的人捅了十三刀,必死而沒死。”

  江秋州還有什麼事情瞞的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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