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沒有太子的朝堂終於讓大家找回了幾分熟悉感。
對嘛，這才是正常的朝堂啊！
沒有太子搞事，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突發事件，整個朝堂完全在昌王和惠王的控制之下，所有人都按潛規則辦事，沒人破壞規則，真好。
偏偏就在這時候，竟然有人提起太子？
誰？是誰？
朝臣們紛紛朝發聲的人看去，神情驚恐。
太子隻是出使一個東瀾國，莫非也出了問題？
在場的朝臣定睛朝發生的人看去，隻見一個威風凜凜的老頭站在殿中，嘴角一抹譏笑，神情幾分鄙視。
禦史中丞楊代善。
王瀚和王睿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幾分迷惑不解，便意識到這老頭不是他們中任何一個人安插的。
這可奇了，連他們都沒有收到王安什麼消息，這老頭怎麼知道的？
莫非是楊禦史之前在太子身上屢屢吃癟，對太子有了執念？
張征等太子黨站在一旁看著楊代善的背影，站在隊列中暗自忖度。
群臣神色復雜莫名，看著楊代善，驚訝、疑惑、看好戲......各種表情不一而足。
“啟奏陛下，老臣昨日剛收到一個消息。”
楊代善坦坦蕩蕩地從袖中拿出一份奏折，恭敬地呈了上去，嘴角掛上譏笑道：“宣州禦史加急發來消息，太子襲殺北莽使團，激怒北莽，以緻北莽給鎮北軍下了戰書。”
此言一出，滿朝驚詫。
這小子在北邊搞什麼事啊？
炎帝兩眼一黑，趕緊招手搶過遞上來的折子，越看臉色越是漆黑。
隨著炎帝臉色的變化，底下的朝臣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欸，大皇兄，宣州可是平原鄭氏的地盤，怎麼，大皇兄，沒收到消息？”
王睿站在王瀚身旁，見縫插針地譏諷道。
“呵呵，勞六皇弟關心。”王瀚確實沒有從鄭家口中得知隻言片語，但鄭家在北邊有什麼動作，借了他不少人少，這一點他倒是知道的。
看來鄭氏這條好狗，還沒有養熟啊。
王瀚眼睛一眯，沒有在惠王面前表露出來，隻是嘴角微勾，淡淡道：“六皇弟還是反思反思自己在禦史中的耳目吧，怎麼被楊代善搶先奏報，六皇弟，卻一概不知？”
聽昌王這話，王睿臉色一黑。
他在禦史中安插的人手本來就不多，以前地位最高的就是張征那條老狗，沒想到老狗被王安那小子整下去之後掉頭投靠了王安，現在他在禦史清流中的人脈，恐怕還真的連楊代善都比不上......
這混球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王睿暗罵一聲，退回去不再開口，隻是老神在在地袖手看著事情的發展。
剛才的交鋒雖然各自都沒在口頭上占便宜，但至少兩人都從彼此的態度中得知了一件事----這件事，他們不打算插手！
當然，要是楊代善所奏證據確鑿，他們倒也不介意做做推手，推上一把......
隻是，從父皇對那小子的偏愛和對北莽的態度來看，恐怕並不容易。
說到底，就算太子殺了北莽使團，但究其根本，北莽和大炎可是在打仗，王安殺北莽使團的消息要是坐實了，除了濫殺使團的罪名以外，可還有一份殺死北莽人的功勞啊......
至於王安為什麼明明說是在東瀾國，卻跑到了北邊去，沒看到朝中幾個重臣都沒說啥嗎，從這裡下手，可太不劃算了。
沒錯，和王安鬥爭久了，接連在這小子手裡吃了好幾個悶虧，就算一直看不起王安的王睿都變得小心翼翼，更何況是深沉多疑的王瀚，為了迎接王安的歸來，他可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怎麼看？”
賈希言湊到楊羨身邊，低聲問道。
“怎麼看，用眼睛看。”楊羨拒不表態，白了賈希言一眼。
“哼，這是牽強附會！”
反而一旁的兵部尚書曹威憤憤不平道，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楊代善。
兩國本來就在交戰，非要把北莽下戰書的事情扯到太子身上，別說沒關系，就算有關系，那也隻能說明太子殺得好，殺的人身份高貴，是北莽的核心人物！
已經被王安的種種事跡所驚艷的曹威一門心思站在太子這邊，心眼子偏到了天邊去。
反正太子做的事情，就不可能不好，殺北莽？那更是千好萬好！
不少從太子之前贍養老兵等等舉措中受益的武將也一臉不忿地看著楊代善，躍躍欲試，就差直接跳出去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出口了。
炎帝沉著臉看完信件，閉上眼睛，半晌才睜開眼睛看著楊代善，語氣淡淡：“朕知道了，楊卿辛苦，朕會著人調查。”
“陛下，太子犯下此等大事，正應押解回京，配合調查！”
楊代善不依不饒，義正言辭。
炎帝莫名地看了楊代善一眼，深吸一口氣，兇膛起伏，一巴掌拍在龍椅把手上，想到奏章中的內容，好半天才忍下來。
不能發火不能發火，否則他們一定會利用此事，彈劾兩國交戰之事。
沒錯，在所有人都以為楊代善隻是針對太子的時候，炎帝從奏章中，看出了他們潛藏的意思----刀兵不詳！
所以，有嫌疑讓北莽下戰書的太子有錯。
所以，讓百萬將士出征的他，也會有錯！
這些清流......
真當朕不敢發作不成？
“是否如禦史所奏，還要經過調查。”
炎帝忍了下來，深邃地看向楊代善：“豈有因為禦史捕風捉影，就將太子押送的道理？君君臣臣，楊卿也是儒生，莫非不知嗎！”
“臣知罪。”
楊代善從容跪下，眸光一閃：“隻是臣之所慮......”
“夠了！”
炎帝直接打斷楊代善的話，一把將奏折扔了下去，龍顏大怒。
“傳旨，向飛龍侯詢問，派專使調查！退朝！”
炎帝拂袖而去，留下楊代善懵逼地跪在原地。
不是，不興這樣的啊？
怎麼陛下，你也跟太子一樣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