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 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 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 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 卻上心頭。——李清照】
“媽,我昨天堵車了,到家已經很晚,所以沒過來看你。”
林筱帆把自己在蘇北買的特産放在了桌子上。
“到家很晚?呵呵,哪裡是你家?你還沒結婚呢!這裡不是你家了?浦應辛那是你家嗎!”
郭麗平突然受了刺激,氣急敗壞地對着林筱帆發起了飙。
“我不是這個意思,到家不就是個詞語嗎?你不要誤解。”
林筱帆知道郭麗平對自己的婚姻問題耿耿于懷,有很多的負面情緒随時會爆發。
“你别狡辯!你不要臉,我要!既然馨悅彙是你家,你就别回來了,我就當沒生你這個女兒。”
郭麗平怒目而視,顯得很憤怒。
林筱帆兇口一陣發悶,沉默不語。
“你别以為我老了非要靠你養,我在你身上操了三十年心了,你才替我操心了幾天!”
“你不想回這個家就别回,你不想認我這個媽,我們就斷絕關系。”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不靠你養。”
“這是我的棺材本你拿去還給浦應辛,是我還他的裝修錢。”
郭麗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存折摔在林筱帆面前。
“媽,你不要激動,事情沒這麼嚴重。”
林筱帆心情複雜,兇口疼痛。她想安撫郭麗平一下。
“存折的密碼是你的生日,你要是還有點自尊心就去還給浦應辛!你不還也别拿回來惡心我,我郭麗平丢不起這個人!”
“護工,你把門打開,讓她走。”
郭麗平對着護工大喊一聲,要把林筱帆趕走。
護工呆立在那,吓得不輕,一動都不動。
“我走。”
林筱帆拿起了桌上的存折,離開了麗園弄。
跨出家門的一刹那,林筱帆眼淚滾滾而下。
她吞下了所有的心酸和無奈。
她沒有回頭路。
當她決定讓浦應辛去美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自斷後路,做好了單身一輩子的心理準備了。
她知道自己不會被母親理解,她知道自己會被人恥笑不要臉。
但是她無怨無悔。
回到馨悅彙,林筱帆一推開門,就發現客廳花瓶裡插着一束橙色的厄瓜多爾玫瑰。
她認識這花,她知道這叫“怦然心動”,她知道這肯定是浦應辛安排的。
她站在那裡,淚流不止,思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林女士…”
楊阿姨用關心的眼神看着林筱帆。
“麻煩你…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林筱帆哽咽道。
楊阿姨立刻識趣地去了自己的保姆房。
林筱帆靠近那束花,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細膩如膚的花瓣。
她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是在撫摸浦應辛的耳垂。
她打開手機反複播放着浦應辛發給自己的語音,她聽到心愛的人在手機裡一遍遍呼喚自己。
【寶貝,我出發了,波士頓的黎明很美。】
【寶貝,我回家了,昨天晚上我夢見你了。】
【寶貝,照顧好自己。】
【寶貝,我愛你!】
反反複複聽了無數遍後,林筱帆擦幹眼淚,收起了自己的思念和悲傷。
她默默地吃完晚飯,又洗了個熱水澡。
她躺在床上緊緊抱着浦應辛的衣服,要在夢中和愛人重逢。
第二天早上,林筱帆恢複了職場人的狀态,出現在了大瓯。
“王玮,林夕妍回國後有沒有出現在永佳?”
林筱帆低着頭,拿着筆在文件上簽字。
“李敏說出現了一次,和林國興一起去的。”
王玮邊說邊貼近了林筱帆。
“嗯?你要說什麼?”
林筱帆瞟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王玮要靠自己這麼近。
“李敏說林夕妍胖了點,好像懷孕了。”
王玮聲音很低,用手在肚子那比劃了一下。
“啊?不會吧,她還沒畢業呢。”
林筱帆覺得這個八卦信息不太靠譜。
“說不定就是關照的。”
王玮擠眉弄眼的。
“這私生活我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公司行為。”
林筱帆停下手中的筆,捋了一下頭發。
“之前林國興要退股,關照沒有答複他,直接去了新加坡。”
“這次關照和林夕妍一起回來的,回來就同意了林國興和林夕妍的退股,已經通知股東召開股東會議了。”
“你媽難道沒接到通知嗎?”
王玮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猜測噼裡啪啦全說了出來。
林筱帆愣了一下,發現事情開始脫軌了。
她昨天去麗園弄的時候,郭麗平完全沒有提起林國興和林夕妍退股的事。
她知道郭麗平是不可能忘記這種大事的。之所以絕口不提,就是對自己失望了,不想再管這事。
林筱帆馬上給郭麗平打了電話,郭麗平都不接。連續打了好幾個後,就再也打不通。
她知道郭麗平把自己拉黑了。
林筱帆隻能找了個外出辦事的借口,馬上跑回了麗園弄。
“媽,你開一下門。”
林筱帆發現郭麗平把門鎖都已經換掉了,隻能在門外使勁敲門。
“走了就不要回來了,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郭麗平沒有開門,隻是在屋子裡門背後回了一句。
她聲音平靜,沒有一點憤怒。
“林夕妍回國了,她和林國興要退股,他們一退股,你以後就更難脫身了。”
林筱帆想起浦應辛以前說的,林夕妍是郭麗平的命門,隻要提起林夕妍,郭麗平都會維護自己。
她打算用這個方法與郭麗平緩和矛盾。
“無所謂,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活該林夕妍享福,她龐薇薇有本事,我郭麗平自歎不如。”
“人各有命,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遺書我寫好了,哪天我死了,政府會來收屍的,跟你沒關系。”
郭麗平說完這句話,就回了卧室再也沒出來。
她已經對林筱帆失望透頂,她已經對自己的生活感到絕望。
她沒有了任何寄托和鬥志。
“護工,你在裡面嗎?開一下門。”
林筱帆撥通了護工的電話。
“我今天早上就被你媽辭退了,工資她跟我結清了,她讓我不要告訴你。林小姐,我不想摻和你家的事。”
護工在電話那頭流露出一絲不耐煩。
林筱帆立在大門外,就像個棄子。
這個家她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