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裡。

　　有三閣的蔣天星和殷澤安，龍頌和龍源兄弟倆。

　　還有這些年與三閣合作的霍之洲和霍清源。

　　商霆回到商家之後，也和卓家還有三閣有了些合作和往來。

　　言祈和他父親言蓁這幾年，將她的醫藥館經營得非常好。

　　甚至，言家的醫藥館還能苟延殘喘，都是看在言祈和言蓁父子倆的面子上。

　　卓雲旗也來了，臉上帶著淺淺笑意。

　　被卓施然從試煉場上解救回來的黑陵，早就已經投靠了侯爵府。

　　不僅這麼些年都為她看顧著府宅，還教了全坤和小機靈，還有扶桑和扶蘇不少武技。

　　府裡後來全坤選回來的一些僕人，也都會接受他的指導。

　　而她從泗南一起回來的人們也都在，隻除了一人。

　　卓施然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

　　班昀像是看得出她在想什麼似的，擺了擺手道，「還沒回呢。放心，你在這兒，他隻要事情辦妥，就是爬也會爬回來的。」

　　卓施然想說自己沒問。也不知道班昀是怎麼看出來的。

　　但還是忍住了。

　　因為她的的確確，因為封炎回了封家，而在心裡有些說不上來，模模糊糊的感覺。

　　卓施然自己都有些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就好像……曾經在他回封家這樣的情況下，經歷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卓施然眉頭輕輕皺了皺，想要細想那些模模糊糊的感覺，卻是想不太清楚。

　　「然然，快來。」謝芸汐已經先回來了，此刻看到她來，趕緊招手。

　　卓施然走了上去，到了母親身旁。

　　「他們，你還記得嗎？」謝芸汐看向眾人。

　　看得出來，眾人的目光裡都有著些期盼，定定看著卓施然。

　　被這麼多灼灼的熱切目光盯著，卓施然輕輕咬著嘴唇。

　　倒不是覺得有多不自在，隻是，被這樣的目光盯著。

　　她會不由自主的覺得，想要給他們一些回應，好讓他們的期盼不那麼落空。

　　以前不太有這種感覺。

　　或許是因為那時候她孤身一人在北境，也沒什麼人對她有所期盼吧。

　　卓施然看著他們，她表情雖然不改。

　　但是心裡還是有些著急。

　　越是著急，腦子裡彷彿就有某個區域開始鬆動，開始疼痛。

　　她的臉色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變得有些發白。

　　「算了算了。」眾人看得出來她的努力。

　　「不記得也沒事，以後慢慢來就是了。」

　　「是啊，施然你別勉強自己，你平安無事回來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卓施然咬著唇，覺得有什麼已經越來越鬆動了。

　　但此刻越是心急越是想不明白了。

　　隻能作罷。

　　「我會想起來的。」卓施然說道。

　　卓雲旗走上來，「不急，慢慢來吧，時間還長呢。」

　　偏殿擺了宴席，用來慶賀她歸來。

　　眾人一起入宴。

　　其實蔣天星殷澤安他們，因為和卓施然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所以原本打算和她討論生意上的事情。

　　但看到她真的記不起來，又覺得恐怕討論不出什麼來。

　　便有些猶豫。

　　倒是卓施然，姿態如常，看到他們帶著賬本而來。

　　她擦了擦手，向他們伸手，「給我吧。」

　　他們有些詫異地看著卓施然。

　　卓施然說道，「你們總不可能是走到哪兒帶到哪兒，既然帶來，想必打算讓我看看。」

　　蔣天星將信將疑看著她，「可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能行嗎？」

　　「試試唄。」卓施然倒是不以為意，「我隻是失去了記憶，沒有失去智力。」

　　卓施然很快就在他們吃飯期間，將賬本快速過了一遍。

　　在這途中，她什麼都沒有說，沒發表任何看法。

　　以至於他們覺得，她應該是沒看明白什麼。

　　誰知，卓施然看完後放下了賬本，很快就翻到了一些頁數上。

　　隨口和蔣天星殷澤安他們說了起來。

　　隻聽了幾句，蔣天星和殷澤安臉上的表情，就漸漸認真了起來。

　　的確，她隻是不記得過往，卻不是失了智。

　　哪怕隻是隨口和他們說著，也能聽出每一句都說在點子上。

　　如果不是他們知道卓施然不記得前塵過往的話。

　　他們甚至覺得，和以前與她說話時，沒有什麼不同。

　　侯爵府裡，一場接風宴和樂融融地結束了。

　　比起侯爵府裡的和樂融融，封府完全是另一番氣氛。

　　封府正殿裡。

　　氣氛凝重得像是要凝固起來。

　　封家的長輩們坐在座上，目不轉睛盯著封炎。

　　沉默一直持續著。

　　「我還有事，沒有工夫和你們在這裡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說話。」

　　封炎淡聲說道，「所以有話我就直說了，以前你們讓我訂的那婚約，給我解除了，然後我要帶我父親走。」

　　聽到他開了口，封家的長輩們也沉默不住了。

　　一個封家長老聲音涼涼地問道，「這五年你究竟幹什麼去了？」

　　封炎扯了扯嘴角，「我也從來沒有藏著掖著，我的行蹤，你們想必知道得很清楚了。又何必在這兒明知故問？」

　　封家長老面色難看。

　　他們當然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但他們也隻能知道罷了！

　　他這五年神出鬼沒！他們根本找不到他！聽聞他的蹤跡再去尋，早就已經人走茶涼了。

　　「你知道家族有多擔心你嗎？」一個長老又問。

　　封炎笑得沒什麼溫度，「你們隻不過是因為發現無法控制我了，慌了而已。擔心我？你們從沒有擔心過我。」

　　「所以我們不妨直說了吧。」封炎看著眼前這些人。

　　這些心懷鬼胎的人。

　　這些從他還在娘胎裡的時候，就已經算計好了的人。

　　他已經厭倦了。

　　早就厭倦了。

　　厭倦再和他們虛與委蛇做表面功夫。

　　他隻想把話挑得越明越好。

　　「你們隻不過想知道朱雀聖力去哪裡了，你們發現無法用它來控制我了。」封炎看著他們。

　　說這話的同時，封家的眾人，就看到了封炎瞳孔的變化。

　　長老向後踉蹌了一步，「你的眼睛，這是……這是……」

　　那一看就屬於禽類的眼睛。

　　朱雀？

　　不，恐怕是比那更可怕的存在。

　　在這瞬間，正殿裡像要被融化一樣炙熱！

　　他們都是受惠過朱雀之力的人，也見識過封炎的朱雀聖力。

　　所以他們清楚，哪怕是朱雀陽炎，也不會有這樣的溫度！

　　這是……什麼？！

　　「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