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也沒想過自己來卓府的行蹤能不被知道。

　　剛才對門房甩那一通臉，甚至帶了些希望門房將她來了這事兒傳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我來啦。」卓施然走進大長老的院子裡。

　　院子裡有葯香彌散著。

　　很快，一個少年郎就匆匆從一間屋子裡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輕便的衣衫，挽著袖子，手裡還拿著把扇子。

　　一看到卓施然，他眼睛就亮了，「姑姑！」

　　雲旌走了上來，把雙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伸手接過卓施然買的那些大包小包的。

　　「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也看看大長老。」卓施然朝著屋子方向瞧了一眼，「他怎麼樣了？」

　　卓闌的聲音就從屋子裡飄出來，「小九有心惦記了，托你的福，好很多了。」

　　「那就好。」卓施然跟著雲旌一起走了進去。

　　雲旌將東西在八仙桌上放下了，就不太放心，「姑姑您先坐著，爐子上熬著葯呢，我得去看著火候，正好也燒點茶來給你喝。」

　　卓施然點頭，「嗯。」

　　她順手從桌上抓了一包油紙包著的零食給他，「拿去吃。」

　　雲旌笑得眼睛彎彎的，「謝謝姑姑。」

　　雲旌出去之後，卓闌輕嘆了一口氣，「你上哪兒找來的這麼個孩子，很會照顧人啊。」

　　卓施然看向他，「北境虎狼之地裡帶回來的，要是繼續把他留在那地方，活不了多久。」

　　「要麼被那虎狼之地的人沾染得污濁的活著，要麼乾乾淨淨的死去。」

　　「那樣豈不是太可惜了麼？挺好一孩子。」卓施然看著卓闌，「就帶回來了。」

　　卓闌笑道，「那倒是便宜了我。」

　　卓闌說著，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小九，你會主動來這趟，是因為卓赫榮他們回京的事兒嗎？」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

　　卓闌知道她和卓赫榮一家子有舊怨。

　　卓闌也擔心因為卓赫榮那一家子的事情，卓施然會對卓家更離心。

　　所以溫聲勸道，「小九啊，他們一家子也受到了該受的懲罰。而且這些年也消停了許多，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因為他們而心生不快。」

　　卓施然看向卓闌，「就我所知，你口中這已經消停了許多的一家子，可從來沒消停過。」

　　「大長老不要太容易被騙了。」

　　看著卓施然嘴角那淺淺的弧度，卓闌愣住了。

　　他知道卓施然不是口出誑語之人。

　　她素來就是這樣，如果她會這麼說，就說明她心裡已經有了七成甚至以上的把握。

　　卓闌的臉色頓時變了，「小九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發現什麼了嗎？」

　　「我發現的東西就多了，隻不過現在還不算太確切，就先不拿出來說了。」

　　卓施然說著，伸手指了指卓闌，「隻不過，大長老身中的這毒，我倒是有了些猜測。」

　　一聽到卓施然忽然提及中毒之事。

　　卓闌臉色一變，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他聲音都沉了下去，「小九，你的意思是，我中毒之事……與卓赫榮那一家子有關？」

　　「目前也隻是猜測，隻不過，你身上的毒有點意思。」

　　卓施然說道，「不僅有好幾味都是來自南境的類蠱毒，而且還有更有意思的部分，但現在還不太能確定。」

　　「你都不能確定？」卓闌有些詫異。

　　「原本應該可以的，但上次我取你的毒皿取得太少，那人拿你皿試毒的時候，用得又不夠省，所以現在所剩無幾。」

　　聽著卓施然這話，卓闌馬上挽起袖子，「這還不好辦？再拿點我的皿去就是了。」

　　「我已經給你治得好很多了。現在的毒皿沒有那麼準確了。」卓施然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卓闌有些不解。

　　卓施然說道，「所以，大長老可能得再中一次毒，我也正好趁這機會看看，對方究竟是怎麼給你下毒的。」

　　卓施然這話，大概是完全超出了卓闌的預料範圍。

　　他片刻都沒能回過勁兒來。

　　但還是沒拒絕卓施然，隻無奈苦笑道，「你特意來瞧我一趟，就是為了讓我再中毒一次吶？」

　　卓施然指了指八仙桌上的一堆零嘴，「所以這不是買著禮物過來了麼……」

　　卓闌看著桌上的一堆零嘴，更加無奈，「小九，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裡會喜歡這些。」

　　卓施然笑道，「你不喜歡，有人喜歡。大長老放心，不用害怕誰會加害於你，我已經派人在你周圍保護。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對你，我自然是信的。」卓闌說著想了想，就問了句，「你先前說，拿我皿試毒的那人……是丹鼎司禮大人？」

　　現在雖然宗門勢微，監察司不復存在。

　　但在這些老一輩心裡，曾經監察司的威嚴還是存在。

　　「我早就有所聽聞，在監察司還在的時候，丹鼎司禮和焚天司禮兩位大人，就去尋你了。

　　後來直至監察司不復存在了，他們也沒再回來。他們是效力於你了嗎？」

　　卓施然頓了頓，「他們的確在我那兒，效力談不上，他們不是我的手下，是我的朋友。」

　　「不過你剛才說的拿你皿試毒那個不是溫……不是丹鼎司禮。是萬毒谷主，他也一樣，是我的朋友。」

　　卓施然想了想，補充道，「是封炎的師兄弟。而丹鼎司禮，現在還沒法回到京城。」

　　溫伯淵現在在灤南還有得忙，卓施然活著回來之後，溫伯淵就看到了希望。

　　而且雖然卓施然前塵往事盡忘，但溫伯淵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當初在慶銘出事之後，施然察覺到他的情緒有多悲觀低落。

　　曾經數次對他說過，肯定會有辦法的，她一定會想到辦法，她已經在想辦法了，就隻差一個時機了。

　　所以溫伯淵甚至在想，是不是在那個時候，這個女子就已經多少猜到了會有這一天。

　　人人都說她走一步之前，連之後的十步百步都已經提前算好了。

　　那麼她是不是也已經算好了若是有一天，她覺醒重生涅槃歸來的話，慶銘也能夠有好起來的希望呢？

　　隻不過，卓施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溫伯淵原本還以為卓施然會因為不記得前塵過往，而對慶銘不管不顧。

　　誰知，他隻提了此事而已。這女子二話沒說，她考慮到自己之後可能要奔波，怕耽誤了慶銘的救治。

　　她直接誰也沒告訴，將自己安身立命的兩樣根本，分了一小塊給溫伯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