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封染恐懼的理由。

　　卓施然思忖了片刻，問了一句，「你呢？」

　　封染笑了笑，笑容苦澀，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笑得比哭得還難看。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運氣好還是壞了。」封染看著卓施然，「在同齡族人當中，我與堂兄，恐怕是唯二沒有被封印靈魂力量在劍冢的人了。」

　　「哦？為何？」卓施然有些詫異，就算封染是其中的漏網之魚，封家不在乎也就罷了，就連封炎也……？

　　封染點了點頭，「我和堂兄是同齡人裡唯二沒有封印靈魂力量，沒有與族劍產生靈魂共鳴的，我們的族劍，不是魂器，隻是靈器而已。」

　　「我是因為運氣好，正好與堂兄同一天領劍。按說，領劍的當天，都是需要與族劍共鳴，也就是……將部分魂力封入魂石裡，放在鑄劍山莊保管。」

　　封染眼睛亮亮的，「可是！堂兄的魂力實在是太強大了，鑄劍閣傾盡了力量也不足以封印堂兄的魂力！所以他們就放棄了，而且我想，他們因為有朱雀聖物控制堂兄的原因，所以對封印堂兄魂力就沒有那麼執念。」

　　「我運氣好，他們到堂兄那兒就已經傾儘力量了，在我這兒自然也就黃了。所以……」

　　封染說著，噌一聲將自己腰間的族劍拔了出來。

　　短劍看起來，很是鋒銳無匹，而且拔出來之後，就明顯有灼熱的感覺在蔓延，空氣的溫度好像都變高了些。

　　封染看著自己的族劍，遞到卓施然面前給她看，說道，「這其實是個殘次品來著，我和堂兄的族劍，都是殘次品。所以別人都是長劍，我的卻是短劍。」

　　卓施然想了想，說道，「封炎的玄炎是長劍。」

　　「但卓姐姐，你沒發現嗎？堂兄的族劍……」封染話還沒說完。

　　卓施然接道，「很醜。」

　　封染臉上的笑容終於不再那麼苦澀，「的確是不太花俏。」

　　她看向卓施然，「卓姐姐，我雖然還不夠強大，但我還是……想試試，我想試試其他的路。我很幸運的，沒有被劍冢控制。」

　　她話音剛落，卓施然一針見皿道，「你是沒有，可你父親呢？」

　　卓施然話音一落，封染的臉色僵了僵，她說道，「所以我隻能當你說的……雙面間諜？」

　　「明白了，不能明著對家族反叛。」卓施然點頭。

　　「嗯，我雖然很擔心父親，但也不能讓他們把父親當做要挾我的籌碼。而且我覺得，如果我被要挾了的話……」

　　封染說道，「我和父親永遠都不可能再有安寧了，我隻有自己想辦法逃脫，才有辦法救我父親。」

　　卓施然對封染的這個說法表示認同，「的確，自己都關在牢籠裡，就不用談什麼救別人脫離囹圄了。」

　　卓施然對於這些基本算是了解了。

　　不得不說，還是很震驚的。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這些所謂世家，其實全都是些從根子裡就已經爛透了的朽木。

　　但是聽到封家的這些隱秘時，卓施然還是會覺得很是震驚。

　　於是也就更是震撼的，忍不住會去想……封炎是怎麼從這樣的泥潭裡，堅持到現在的。

　　聽到卓施然這話，封染重重地點了點頭。

　　卓施然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了敲，「好了快吃吧，面都要坨了。」

　　封染深呼吸了兩口，似乎這才調整好了情緒。

　　卓施然覺得這姑娘對食物似乎有一種非常虔誠的態度，要努力調整好心情了再吃，就好像，不想讓自己不好的心情影響到對食物的享受似的。

　　待到吃完之後，卓施然就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我今天不能陪你玩兒。還有事情要去辦……」

　　卓施然看了封染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封染忽然就有了些許不祥的預感，「卓、卓姐姐……」

　　卓施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道，「封家叫你過來我這兒當間諜，肯定不會覺得就我這性子的人，一天就能夠信了你，所以……」

　　封染捂住了自己的臉，「又要挨揍啊？」她臉上的那些青腫都還沒消呢，就算是封家皿統強悍的體質，那些淤青消掉也得兩天。

　　卓施然笑道，「又不疼。」

　　「可是不好看呀。」封染小聲說道。

　　卓施然凝眸靜靜盯著封染看了片刻，封染呼吸都屏住了，卓姐姐實在長得太美，她認真盯著人看的時候，真是好像要連別人的呼吸都奪走……

　　卓施然盯著封染看了片刻後，說道，「好看。」

　　「啊？」封染有些沒反應過來。

　　「好看的人，就算鼻青臉腫那也叫做戰損妝，脆弱的破碎美感。隻有難看的人，才醜得各有不同。」卓施然說道。

　　封染聽得出來，卓姐姐這是誇她呢，她臉都有些紅了。

　　好傢夥，臉上青青紫紫紅紅的，一片熱鬧。

　　卓施然又重新『收拾』了封染一頓，就讓她回去了。

　　全坤和小機靈在院子裡，看著封染比來的時候更加破碎了，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封染離開了之後。

　　全坤才小心問了卓施然一句，「主子，這封十小姐，就為了一碗剩菜撈麵，還得挨一頓打嗎？」

　　卓施然差點被他這話逗得笑出聲兒來，側目瞥了全坤一眼，才說道，「我看你們就是吃飽了閑的，黑陵趕緊練一練他們。」

　　黑陵站在一旁，一直很沉默，此刻聽了卓施然這話，點了點頭，「好的。」

　　全坤和小機靈倒是不害怕要被黑陵訓練，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主子越是這樣安排，證明主子是要重用他們了，不把他們當奴才，而當成侍從在培養了。

　　全坤問了句，「小姐是要去哪兒？」

　　「事情多著呢。」卓施然把剛才對封染說過的話，又對全坤說了一遍，「先去黑市，再去監察司。忙完就回，不用等我。」

　　卓施然邊說邊朝門口走去，擡手背對著他們舉過頭頂揮了揮。

　　片刻後，封府。

　　幾個長老沉聲道，「她又打了你？這次看起來，好像留了些手啊。」

　　「是的。」封染點頭道，「而且從她和僕從的對話中我聽出，她要去黑市。」

　　「黑市？她去黑市做什麼？」一個長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