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莫念初：……這理由未免也太牽強了吧。

　　「顧少霆，我累了，你回去吧。」她輕輕地推開了他。

　　他凝視著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糾纏，在此時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他俯身，在她的額頭上淺淺地吻了一下，「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

　　她很輕地點了下頭。

　　門在他的面前緩緩關上。

　　顧少霆靜默片刻，轉身離去，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也強求不來。

　　走到樓道門口的時候，一個男人與他錯身而過。

　　敏銳的洞察力告訴他，這個男人是肖淮川。

　　莫念初約了肖淮川見面，所以，才打發他走的嗎？

　　一時，他的心情有點難以複述。

　　他佇立原地，目光緊緊追隨在肖淮川的背影上，直到聽到他敲響了莫念初的門，而後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點了顆煙，他倚在車邊，有一口沒一口吸著，目光所及，是那扇熟悉的窗戶。

　　莫念初的家裡。

　　她正在客氣地招待客人。

　　「請喝茶吧。」她親自把盛滿茶水的茶杯，遞到了肖淮川的面前，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你怎麼過來了？」

　　「不瞞你說，我一直在你家門口等你，看到你回來，便……上來了。」

　　肖淮川微微頷首，言辭簡潔而真摯，沒有絲毫的造作。

　　他並沒有說別的。

　　但她清楚，他一直在等她，那一定看到了顧少霆的車子，和他的人。

　　他不問，但她有義務告訴他，「送我回來的是孩子的爸爸。」

　　「我看你們相處還不錯。」他風度氣度都有，臉上是溫潤和煦的光澤，「這樣對孩子的成長也是有好處的。」

　　「淮川，其實……」她有些有口難言，總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別蠢的事情，「……我和孩子他爸爸，正在商量著……要不要……再相處看看。」

　　這些話說完，莫念初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她最近真的有些智商和精神都不在線。

　　她撐著腦袋，想著，過幾天去廟裡找弘一大師給自己看看，是不是中邪了。

　　肖淮川的神情，明顯一愣。

　　略微震驚的眼神，在片刻的壓抑下，迅速恢復了風輕雲淡，「是嗎？那挺好的，至少對孩子來說，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對不起啊，淮川，這件事情也是臨時決定的，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跟你……」

　　莫念初的眼神裡閃爍著真誠與自責，她不知道要如何道歉，才會讓肖淮川不那麼介意。

　　他要是怪她，她也是可以承受的。

　　本來就是她的問題。

　　「隻能說，我可能晚了一步，沒關係的，你們好好相處，我還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肖淮川的唇角，輕輕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那笑容裡藏著幾分釋然與豁達。

　　「真的很抱歉。」

　　講真的。

　　莫念初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就是亂七八糟地做了一些，深思熟慮的決定。

　　「淮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想擁有你這樣的一位朋友。」

　　她的朋友不多。

　　除了宋清子，就是慕清川。

　　可她也知道，提這樣的要求，肖淮川大概率會拒絕，人家來找她，也不是為了跟她做朋友的。

　　「沒關係的，你也不用非得答應。」

　　肖淮川驀地笑了。

　　他並沒有急著回答莫念初的請求，指尖捏著精緻的白瓷茶杯，輕輕地抿了口茶。

　　「男女之間並不是隻有一種關係，我們當然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你有什麼困難，還是可以找我的。」

　　「謝謝你。」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肖淮川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變得窘迫。

　　他起身，微笑著與她告別，「你這也挺累的，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咱們再約一起吃個飯，你可以……叫上寶寶的爸爸。」

　　「好。」

　　她還是親自把他送下了樓，看著他離開，一陣唏噓。

　　扭頭，她準備上樓時，看到了站在車旁的顧少霆。

　　他……怎麼還沒走？

　　她站定，望向他，「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看到他上樓了。」他指尖吸了一半的煙捲，扔到地上，輕輕碾滅。

　　莫念初眉心微擰，「所以呢？」

　　從內心裡講，她不願意看到顧少霆亂吃什麼飛醋。

　　那樣，隻會把他們兩個剛剛點燃的那點小火苗，全部撲滅，關係一旦惡變，那之前，兩個人說的要從新開始，就會變成一句廢話。

　　她目光深沉，看著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怕什麼？」他身材高大，無形當中，就會把她籠進他的陰影之中，隻是他的臉上並沒有先前的嚴肅，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怕我發飆？怕我吃醋？怕我說一些難聽的話，令你不適？」

　　莫念初望著他的眼睛。

　　她很難看透，他眼尾的笑意裡，到底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欲擒故縱。

　　「如果你真的不亂生氣，我會覺得你成長了。」

　　男人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給她磕一個。

　　不管怎麼說，她在表揚他。

　　「謝謝太太的誇獎，我會再接再厲，爭取做一個不亂髮脾氣，正常，平和，講理的好丈夫。」

　　顧少霆字正腔圓，話講得很認真。

　　莫念初雖然聽的有些陰陽怪氣，但也沒說什麼。

　　「你趕緊回去吧，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也累了。」

　　「是有點累了，手還有些麻，車是開不了了，實在不行，我就在車裡睡一晚上。」他一副無奈，又可以隨遇而安的神情。

　　莫念初：……

　　她懶得揭穿他，拿出手機來，「我幫你叫個代駕。」

　　「那倒也不必。」他搶過她的手機，塞進她的口袋裡，「要不，你就讓我在你這兒休息一晚上，天一亮我就走。」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期盼。

　　莫念初太知道顧少霆的那點花花腸子。

　　她本可以斬釘截鐵地拒絕。

　　走到嘴邊的話，還未說出，顧少霆又開口，聲音裡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脆弱與懇求，「我就是想跟你多呆一會兒，行嗎？」

　　聲音染上柔弱的色彩，他真的很會拿捏她。

　　莫念初到底是心軟。

　　既然說了要從頭開始，重新相處，她實在沒有必要拒人又千裡，「那你……跟我上樓吧。」

　　「謝謝老婆。」

　　莫念初聽著親昵的稱呼，多少有點不適應，「顧少霆，你別叫我老婆，我們還沒到那份上。」

　　「好的，老婆。」

　　莫念初：……

　　顧少霆進了莫念初的家，就像進了自己的家一樣。

　　「你餓不餓，我給你下面吃？」他擼起袖子來，準備下廚房，還不忘譏誚肖淮川幾句，「這個姓肖的，來一次，也不知道捎點東西，哪怕是拿點牛奶，拎點水果也是好的。太摳了。」

　　莫念初額角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