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到了5點多就騎了三輪車直接出門。

　　隔壁何大娘看到喬婉三輪車上放了那麼多的東西，不由地問道，

　　「小喬，你這是幹啥去啊？」

　　「大娘，我這不是沒工作，擺個小攤子能掙一點兒算一點兒。要不然光花男人的錢，自己也不痛快。」

　　何大娘一聽這話倒是笑道，

　　「你這丫頭看起來就是個能幹利索的。這話說得對，養家糊口也不能光靠男人，光靠男人自己腰杆子不硬。

　　路上小心一點兒。」

　　「行嘞，何大娘，謝謝您吶。」

　　喬婉騎著三輪車一溜煙兒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來到自己的攤位上，把那張摺疊桌子擺下來，這個摺疊桌一般人還真沒有見過。

　　然後把一盒一盒的襪子擺上。

　　喬婉順手拿了一個電動喇叭出來，這種喇叭是後世大街小巷常用的喇叭。

　　裡面可以錄音循環播放。

　　今天在家她就已經錄好了音。

　　「純棉的男襪，女襪，童襪，質量好樣式好，1塊錢三雙。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喇叭裡的聲音傳出去立刻讓這偏僻的地方來了不少人注目。

　　主要一般人都是純靠自己嗓子吆喝，像喬婉這樣直接弄個喇叭出來的，還真不多見。

　　還別說，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這喇叭吸引來了不少路人。

　　有人一聽一塊錢三雙，這個價格在夜市上很普通。

　　大家賣的價格都和這個一樣，基本上沒啥競爭力。

　　可是也有人上前看的，畢竟喬婉的攤子和別人的攤子不一樣，別人都在地上鋪塊塑料布，然後把那些沒有包裝的襪子往上一倒。

　　一麻袋襪子倒出來，誰想要什麼襪子自己挑，然後付錢。

　　可喬婉這裡和別人的不一樣，人家這裡整整齊齊，而且全是紙盒包裝，看起來立刻就高大上。

　　同樣一塊錢三雙，誰也不喜歡這樣買襪子呀。

　　還別說，有人上來看，立刻發覺這襪子和外面賣的襪子不太一樣。

　　「老闆，你這襪子都一塊錢三雙嗎？」

　　「對男女老少都一樣，統統一塊錢三雙。」

　　喬婉笑著說，把襪子擺放好，不光款式不一樣，而且顏色也不一樣。

　　很多人圍上來看到這種包裝，一想一塊錢三雙，買了也不至於吃虧，倒是有不少人掏錢。

　　很多人直接挑了三雙就給一塊錢，還有人挑了六雙或者九雙。

　　一時之間攤子前面倒是圍了不少人。

　　喬婉一邊忙著付錢，一邊忙著加貨。

　　襪子這東西一盒襪子也不過就十幾雙。

　　買的人多，自然消耗起來非常快。

　　喬婉是借著另外兩個大的編織袋往出掏襪子，沒人能看出來其中的端倪。

　　忙忙碌碌，一口氣就忙到了10點多。

　　她也沒有想到，本來是偏僻的地方，還真被她的大喇叭吸引來不少人。

　　12點多基本上沒什麼人，喬婉收了攤子，這才騎了三輪車回到了院子裡。

　　這會兒依然是院子裡沒什麼人，可是各家各戶還是嘈雜得很。

　　喬婉把自己的那套傢夥式搬進屋裡，把三輪車鎖好，打了水洗了臉刷牙，這才回屋。

　　很快一個月如流水般就過去，隨著天氣漸漸變涼。

　　夜市的生意還不錯，但是和夏天比起來客流量少了很多。

　　再過一段日子，恐怕夜市就不能出了。

　　喬婉已經接到夜市管理處的通知，過了11月之後夜市就會關閉。

　　喬婉算了算，自己這一個多月掙了差不多有3000塊錢。

　　這筆錢要是租個小門臉估計也夠用。

　　可是如果單純賣襪子的話，就不值得在商業街。

　　這種條件反而應該在這種宿舍區開一個專門賣襪子，賣秋衣秋褲的小店也不錯。

　　主要是進貨方面，咱可是有大把貨源。

　　於是喬婉這一天因為下雨沒出攤兒，所以包了一大盤的酸菜豬肉餡兒的餃子。

　　煮好之後就端了一盤，直接去了何大娘家。

　　何大娘是居委會的主任，在這一片社區當然是最熟的。

　　最重要的是何大娘人不錯，誰家遇到困難都會搭把手，兩口子吵架或者家裡有了糾紛，也是出面調停。

　　何大娘兒子兒媳婦兒，閨女全都在外地。

　　丈夫又去世得早，隻有她一個人在這裡。

　　平日裡一個人做飯也是湊合。

　　喬婉很喜歡何大娘，何大娘人潑辣不說，而且很公正，也不說別人的閑話。

　　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時不時還會給自己送包子餃子，也算是禮尚往來。

　　端著一盤餃子就敲了敲門。

　　「何大娘！」

　　「進來吧！」

　　何大娘有點有氣無力，這兩天有點感冒，嗓子疼，一個人又不愛做飯。

　　今天中午她連飯都沒做，外面下著雨，蒙著被子，一個人在屋子裡睡覺。

　　這會兒醒過來又不願意起身，嗓子疼得厲害。

　　喬婉一進門感覺到屋子裡黑著燈，因為下雨的關係，屋子裡陰沉沉。

　　看到何大娘居然躺在被子裡，不由得擔心。

　　「大娘您怎麼了？」

　　「咳咳，沒事兒，年紀大了，受了點風寒，所以感冒。」

　　何大娘頭有點暈，一邊咳嗽一邊坐起身。

　　喬婉急忙開著燈把那個盤餃子放在了桌子上。

　　「大娘，您這是怎麼了？喝了葯了沒有？」

　　伸手摸了摸何大娘的額頭，果不其然，有點發燒。

　　何大娘苦笑著擺擺手，

　　「沒事兒，我喝兩個止疼片就行。」

　　這年頭的人們生了病，大多數都是喝止疼片。

　　彷彿止痛片兒包治百病一樣。

　　喬婉嘆了口氣，

　　「大娘，您這樣不行，您這個是發燒得喝退燒藥，哪能光喝止疼片兒呀？」

　　何大娘又咳嗽了兩聲，

　　「咳咳。小喬啊，能不能幫我倒杯水啊？嗓子實在疼得厲害。」

　　喬婉去拿暖瓶，這才發覺暖瓶裡空空蕩蕩。

　　拿了何大娘的茶缸，

　　「大娘您等著我去我那屋給您倒點熱水。」

　　不大一會兒功夫，喬婉不光倒了一茶缸溫水進來還拿了兩包葯。

　　「大娘，水我給你倒好了，這一包是退燒的一次喝一片，一天隻能喝一次，這包是感冒藥。一次喝兩片兒，一天喝三頓。」

　　「您先喝點兒水，喝完水把這盤兒餃子吃了，然後再吃藥，不然的話空腹吃藥容易傷胃。」

　　喬婉把餃子先端到跟前，又把茶缸兒和葯都放在了身旁的床頭櫃上。

　　轉身拿了暖壺出去。

　　捅開了自己的爐子，燒了一壺開水灌好，再把暖瓶送進來。

　　看到何大娘已經吃了小半盤餃子，並且喝了大半缸水。

　　這會兒看著精神都好多了。

　　「水我給你灌好了就放在床頭，要是渴的話，您兌上一會兒就能喝。」

　　喬婉看著剩的大半盤餃子。

　　「餃子我放在廚房的蒸鍋裡，到時候晚上你要是有精神的話，就能吃。」

　　何大娘眼眶一紅，兒女都不在身邊，平日裡有個頭疼腦熱，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別看自己是居委會主任。

　　誰家的閑事她都管，可是真正等自己生病的時候，也沒一個人來心疼自己一下。

　　昨天晚上病得厲害的時候，她難受得連口熱水都沒喝上的時候。

　　那會兒就想一個人這樣孤苦伶仃，還不如死了算了。

　　卻沒想到新搬來的這丫頭倒是個好心的。

　　自己跟人家交集不多，最多就是見面打個招呼，有時候會說兩句話。

　　自己做好了飯也會給這丫頭送一份兒，主要是覺得這丫頭一個人有時候瞅著也挺可憐。

　　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就是這個和自己非親非故的丫頭反而心這麼細。

　　「我沒事兒了，你忙你得去吧，今天下雨，是不是不能出攤兒了？」

　　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何大娘也猜到。

　　「大娘，今天下雨，不出攤兒了，正好休息，您就好好睡覺，一會兒喝了葯好好睡覺。等到下午我再過來看您。」

　　喬婉沒想打擾何大娘轉身離開。

　　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看電視，說實話現在的電視全靠天線，雪花點那麼多，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過癮。

　　到後來她乾脆把電視機關上，一個人捧了一本書，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靠著被子看書。

　　這雨一下就一天，到了下午4點多天就黑了下來。

　　可是雨照樣沒停。

　　他們大院的房檐底下已經家家戶戶都擺上了臉盆，水桶。

　　雨下得還挺大，基本上每個人都躲在各家屋裡。

　　喬婉這屋子裡黑得不像話，急忙拉著了燈。

　　有中午剩下的酸菜餡的餃子，準備晚上做一個酸湯餃子吃。

　　剩餃子直接汆一下就行。

　　又想了想隔壁的何大娘生病的話，人的口味不好。

　　她估摸著酸湯餃子恐怕酸酸辣辣裡面多放點薑末的話，應該比較和何大娘的口味。

　　酸湯裡調了薑末，再放上餃子，弄了兩葉青菜。

　　一隻大碗裡調上了酸湯調料。

　　其實就是簡單的生抽，醋，再加上一點香油和香菜。

　　撈幾個餃子，對上一大碗餃子湯，燙兩個小青菜。

　　喬婉端了一大碗酸湯餃子出了門。

　　給何大娘送進屋去，沒想到何大娘這會兒已經起來了。

　　看樣子比中午強，這會兒都能下地。

　　看到喬婉進來，臉上露出了笑意，

　　「你這丫頭不是中午給我送了餃子嗎？晚上那餃子熱著呢，一會兒我自己弄地吃就行，那還用你再給我送飯？」

　　吸了吸鼻子，聞到是酸辣的味道，不由得覺得有些開胃。

　　「你這丫頭是做的什麼呀？」

　　「酸湯餃子，又酸又辣，肯定開胃。你喝上一大碗，一會兒捂著被子一出汗，保證明天什麼病都好了。」

　　喬碗把碗和筷子放在她的面前。

　　轉身就走，知道自己在，別人也不好意思吃。

　　何大娘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是個實誠的人。

　　果不其然，一大碗熱乎乎的餃子下肚，何大娘覺得自己彷彿一下子病都好了。

　　喬婉自己在家裡也端起了碗。

　　這種陰冷的天氣，喝一大碗酸湯餃子下肚的確是特別舒服，這會兒都已經11月了，其實外面已經挺冷。

　　天氣預報這個月底可是要下雪的。

　　喬婉的蜂窩煤爐子早就已經搬進了屋裡。

　　屋子裡還算暖和。

　　還沒吃兩口餃子，就聽到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老鼠一樣。

　　喬婉愣了一下，這是誰啊？

　　難不成自己吃飯還有人偷窺？

　　放下碗，悄悄地摸到門邊，打開門，卻看到門外是隔壁的那個小丫頭妞妞。

　　小丫頭大概是踩著窗子底下的磚頭，被她逮到，急忙想跳下來，結果一個屁股蹲摔在泥地上。

　　小丫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有點害怕，眼淚含著大滴的淚水，這麼冷的天氣，孩子穿著一個單薄的夾衣。

　　衣服已經小了，應該是小時候的衣服，手腕和腳腕都露在外面。

　　胳膊和腳腕上都有凍傷。

　　鼻子底下掛著兩掛清鼻涕。

　　「姨……姨……」

　　不到三歲的孩子有點怯生生地吐出兩個字。

　　喬婉看著小丫頭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裡的碗上。

　　眉頭一蹙。

　　隔壁兩口子幹什麼呢？

　　昨天晚上就折騰了一晚上，光聽見兩口子在那裡吵架，甚至還聽到徐剛鐵跟媳婦兒動手。

　　還有那個叫玉梅的孕婦在那裡低聲地哭泣。

　　那哭聲哭了一夜，白天總算是清凈下來。

　　也不管管孩子？

　　這家大人可真夠嗆，這麼不靠譜。

　　喬婉沖著小丫頭伸出手，把孩子拉起來，現在孩子一身的泥水。

　　「妞妞，你爸爸媽媽呢？」

　　小丫頭的手冰涼，活像是個冰塊兒一樣，冰得喬婉都打了個哆嗦。

　　「爸爸，上班。媽媽，睡覺覺。妞妞……！」

　　孩子應該是大人教過，最後的面話咽下去，可是三歲的孩子掩飾不住的渴望地瞄了一眼屋裡。

　　肚子配合的「咕嚕」一聲。

　　喬婉心裡有些心疼，大概是因為自己肚子裡有了孩子，看到這麼小的小丫頭受罪，還是有點兒不忍心。

　　急忙把孩子拉進屋裡。

　　用手摸了摸孩子身上，果然這孩子身上冷冰冰的。

　　「妞妞，你多久沒吃過飯了？」

　　小丫頭咬著手指想了一想。

　　「昨天晚上！」

　　大概小丫頭想表達的是昨天晚上吃過飯之後就沒吃了。

　　她倒是不差這一頓飯，給孩子吃一頓飯行，可是就怕這兩口子以後習以為常。

　　動不動就把這孩子扔到自己這邊兒來。

　　喬婉打了一盆溫水，先給孩子洗了手，洗了臉，把鼻涕和臉上的臟污全都洗乾淨。

　　小丫頭其實長得挺可愛，就是瘦了點兒。

　　小臉兒瘦得有點兒脫相，顯得眼睛烏溜溜的大。

　　從進了屋裡就非常乖巧，任由喬婉給她洗刷。

　　眼睛雖然巴巴地望著桌子上碗裡的餃子，可是沒敢自己動手。

　　應該是平日裡玉梅還是教導孩子的。

　　喬婉拿了一隻碗出來，給孩子盛了半碗的餃子和熱湯。

　　「快吃吧！」

　　小丫頭居然還仰著頭，說了一聲謝謝。

　　喬婉憐惜地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這丫頭身上冰冰涼，也不知道大人怎麼能這麼狠心，一天不給孩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