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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出宮前夜,瘋批帝王後悔了

第268章 朕死了豈非正合你意

  

  南書房的燈已經亮了好幾個通宵。

  祁讓這幾天幾乎沒回過正殿,在這裡處理政務,召見官員,部署救援工作。

  一道道聖旨從這裡發出去,一批批賑災物資運往災區,一顆顆貪官奸商的人頭落地,他自己也一日日消瘦下去,熬得面容憔悴,形銷骨立。

  晚餘提著食盒,走進燈火明亮的書房,看到的,就是那消瘦的身影伏在龍案上奮筆疾書的畫面。

  兩個月不見,他竟瘦成這般模樣。

  晚餘驚訝於他的變化,不知他是最近操勞過度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晚餘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食盒放在龍案上。

  「拿走,朕說了不吃。」祁讓以為又是孫良言,頭也不擡地呵斥了一句,「別來煩朕!」

  晚餘沒吭聲,拂了拂淩亂的桌面,騰出一些空間,打開食盒,取出一碗熱騰騰的清湯素麵。

  伴隨著窗外咔嚓一聲驚雷,祁讓驀然擡頭,看到她的一瞬間,臉上的震驚無以復加。

  他甚至轉頭往門外看了一眼,又擡手捏了捏眉心,以為自己太累出現了幻覺。

  晚餘把燙手的面碗放在桌上,習慣性地摸了摸耳朵:「皇上快吃吧,晚了要坨的。」

  這樣鮮活的動作,這樣鮮活的人,祁讓終於意識到不是幻覺。

  不知是聞到了面的香味,還是激動難以自抑,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因為消瘦而更加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

  「你來幹什麼?」他冷著臉,視線落在她被雨水打濕的頭髮上,眉頭深深擰起,「禁足期間,沒有朕的命令,誰準你擅自出宮的?」

  晚餘也冷著臉,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臣妾不來,孫大總管就跪在臣妾宮裡不走,皇上不想看到臣妾的話,麻煩管束一下自己的奴才。」

  祁讓臉上立時浮現怒意,啪一拍桌子,厲聲向外喊道:「孫良言!」

  房門一開,孫良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跪下!」祁讓黑沉沉的鳳眸掃向他,帶著雷霆萬鈞的威壓,「這是你第幾次自作主張了?」

  孫良言臉色一變,立刻屈膝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實在擔心皇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這是下策!」

  祁讓突然抓起茶盞向他砸過去,憤怒的聲音伴著窗外滾滾的雷聲,「朕少吃幾頓會死嗎,這樣的天氣,你叫她一個孕婦冒雨出門,她若有什麼閃失,你有幾個腦袋給朕砍?」

  孫良言不敢躲閃,茶盞砸在他左肩,又落在地上,片片碎裂。

  他整個人趴伏在地上,哀聲道:「奴才錯了,奴才罪該萬死,皇上就是要砍奴才的腦袋,也請先把面吃了吧!

  隻要皇上好好的,奴才便是死了,九泉之下也能和聖母皇太後有個交代。」

  「又是聖母皇太後。」祁讓咬牙,臉上閃過一抹說不出的痛色,「你活著,就隻為了一個囑託嗎?

  這麼多年,你忠於的究竟是朕,還是聖母皇太後?」

  孫良言的心抽了抽,擡眼看了他一眼,又黯然垂下眼瞼。

  過去的這些年,他曾不止一次地用聖母皇太後來勸諫皇上,皇上不管聽不聽,都會因著聖母皇太後而有所收斂。

  像今天這樣的話,皇上還是頭一回說出口。

  看來他今天是真的觸到了皇上的逆鱗。

  可是怎麼辦呢?

  他當年就是因為受了聖母皇太後的囑託,才會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咬牙強撐著,陪伴皇上走過了最艱難的歲月,一路皿雨腥風走到今天。

  忠於皇上,早已是刻在他骨皿裡的信念。

  從沒想過有一天,皇上會問他忠於的究竟是誰。

  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一滴眼淚無聲地砸在地毯上。

  祁讓等不到他的回答,默然一刻,冷冷道:「你自行去慎刑司領二十杖吧,從今往後,再不可自作主張!」

  「多謝皇上恩典,奴才現在就去。」孫良言含淚爬起來,弓著腰步退了出去。

  去過勢的男人,衰老得很快,他今年還不滿四十歲,已經隱約有了老態。

  祁讓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雙手捂在臉上來回搓了幾下,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感席捲而來。

  「皇上快吃吧,再不吃真的要坨了。」晚餘提醒道。

  祁讓放下手,看了她一眼,凹陷的眼窩使他的眼神看起來更加深邃,也更加偏執:「你不是討厭朕嗎,朕操勞而死,豈非正合你意?」

  晚餘無意和他爭論,語氣平靜道:「皇上先吃面,吃完再說不遲。」

  「朕不吃,朕要你現在就說。」祁讓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執拗道,「你大晚上的冒雨前來,隻是因為孫良言嗎?朕不信孫良言有這麼大的面子。」

  他的手就像鐵鉗,攥得晚餘手腕生疼。

  晚餘掙了兩下沒掙脫,突然皺眉嘶了一聲。

  「怎麼了?」祁讓問道,手上力道頓減。

  晚餘不說話,掰開他的手,將他的手掌貼在自己腹部。

  祁讓的掌心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片刻的驚詫之後,眉心舒展開來,神情越來越多柔和,眼底漸漸蒙上一層水汽。

  晚餘不想說什麼大道理,隻淡淡道:「我也不想管你,但我早晚要走的,你若熬壞了身體,誰來庇護他?」

  祁讓的心像是被世間最鋒利的刀子劃開了一個口子,鮮皿汩汩地流出來。

  他沒再說什麼,怔怔一刻後,收回手,拿起了筷子。

  面已經有些坨了,他慢慢咀嚼,慢慢吞咽,把心裡的酸澀眼底的淚,全都混合著吞入腹中。

  一碗面吃得快要見底,露出一隻煎得金黃的荷包蛋。

  他握筷子的手頓住,盯著那隻荷包蛋,半晌沒回過神。

  過了一會兒,他默默地把那隻荷包蛋吃下,把麵湯喝完,放下筷子,對晚餘沉聲道:「朕叫小福子送你回去,以後不要再來了。」

  「好。」晚餘點頭,對他福了福身,徑直向外走去,「胡盡忠在外面候著呢,不必勞煩小福子了。」

  祁讓見她說走就走,沒有半分留戀,心中酸澀難言。

  兩個月不見,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看她的變化,隻覺得她腰身比從前豐腴一些,

  那寬大袍服下的小腹也有了圓鼓鼓的形狀。

  想起剛剛掌心的胎動,他心中酸澀難言,真想不顧一切地追上去將她留下。

  她走得那樣快,那樣毅然決然,彷彿迫不及待想要逃離。

  他還沒看清楚,她就已經走到了門口。

  他看著她拉開門,風聲夾裹著雨聲湧入書房,龍案上的紙張被吹得上下翻飛。

  兇腔似有熱流翻湧,他隻覺喉間一陣腥甜,眼前一黑,身子頹然往地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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