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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都市言情 出宮前夜,瘋批帝王後悔了

第326章 什麼都留不住

  

  晚餘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又馨香的床上,頭頂是一方月白底綉纏枝蓮紋的紗帳,帳子四角掛著鎏金薰香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氣。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略微動了動,便有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晚餘,你醒了?」

  隨著這聲問詢,烏蘭雅那張明艷動人的臉出現在她的視野,深邃的大眼睛裡是不加掩飾的心疼與關切。

  晚餘獃滯的目光與她對視,沒有表情,也不開口說話,像是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懶得過問。

  烏蘭雅主動告訴她:「你在乾清宮昏睡了三日,誰都叫不醒你,是沈長安建議皇上把你送到我這裡來的。」

  晚餘還是沒反應,哪怕聽到沈長安的名字,眼裡也不再有一絲光亮。

  烏蘭貴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幫她把臉頰兩邊的亂髮拂開:「你想不想見沈長安或者徐清盞,我讓人去通知他們,皇上說,隻要你醒過來,想見誰都可以。」

  晚餘重又把眼睛閉上。

  她誰都不想見。

  此時此刻,見誰都已經沒有意義。

  連活著都是沒有意義的。

  烏蘭雅遲疑了一下又道:「徐清盞讓我轉告你,梨月的事和別人沒有關係,今天早上,皇上已經親自送梨月的靈柩去了皇陵,他說你醒了如果要走,隨時都可以走,不必等他回來。」

  晚餘終於在聽到梨月的名字時有了一絲動容,偏過頭,眼淚無聲從眼角滑落。

  她到底還是沒能見那孩子最後一面。

  如果說孩子的死和別人沒有關係,那一定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因為她當初狠心不要孩子,所以,老天爺才懲罰她,要讓她嘗一嘗得到又失去的痛。

  可如果錯的是她,老天爺為何不直接收走她的性命,反倒要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她的梨月還那樣小,對這世間的一切都還懵懂無知,這樣對她公平嗎?

  「把我送回承乾宮吧!」她終於開口說話,氣若遊絲。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要回到那個梨月生活過的地方,守著那間空屋子慢慢死去。

  她的人生,就是命運撒下的一張天羅地網,不論她走到哪裡,都走不出這張網。

  或許就這樣像個屍體一樣腐爛在紫禁城,才是她最終的歸宿。

  三日後,祁讓從皇陵回來,聽聞晚餘住回了承乾宮,沉默了許久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晚餘,而是把烏蘭雅叫去了乾清宮,向她詢問晚餘的情況。

  烏蘭雅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晚餘現在的狀態,想了很久,才說了一句話:「我隻能說,她還沒死。」

  她甚至都不是說她還活著,而是說她還沒死。

  祁讓聽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事情走到今日這步田地,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縱然他有千萬種理由,也不能彌補晚餘所受的傷害。

  況且他也沒有千萬種理由。

  他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想法。

  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可他留不住。

  他什麼都留不住……

  承乾宮裡隻剩下三個人,除了晚餘,就是紫蘇和胡盡忠。

  兩個傷心欲絕的人,守著一個生無可戀的人。

  偌大的宮殿,像一座空蕩蕩的墳墓。

  這天夜裡,晚餘仍舊躺在床上等天亮,就像她白天躺在床上等天黑那樣。

  其實她等的不是天亮或天黑,她隻是在等著死去。

  她不想死在夢裡,她想清晰地感受死亡。

  她想知道,她的梨月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是什麼感受。

  她等啊等,死亡總是不來。

  窗外風聲嗚咽,像是有人在哭泣。

  起初她隻是以為像人,後來再聽,又覺得是真的有人在哭。

  可這裡除了她和紫蘇胡盡忠,已經沒有別人,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哭呢?

  她不覺得恐怖,隻覺得奇怪。

  她費力地下了床,沒有驚動睡在地鋪上的紫蘇,獨自一人向外走去。

  半彎下弦月冷清清掛在天際,照著院中尚未消融的積雪,也照出一個站在雪地裡哀哀哭泣的身影。

  「是誰?」晚餘扶著廊柱問道,夜風穿透單薄的寢衣,讓她險些站立不住。

  那人頓時停止了哭泣,向她走過來:「娘娘,您怎麼出來了?」

  是胡盡忠。

  晚餘等著他走近,聲音發顫地問他:「大晚上的,你哭什麼?」

  胡盡忠抹了一把眼淚,扶著她往回走:「夜裡風寒,娘娘快回屋。」

  紫蘇被驚醒,舉著燭台找出來,見晚餘隻穿著寢衣被胡盡忠扶回來,嚇了一跳,連忙把燭台遞給胡盡忠,自己去扶晚餘:「娘娘,你這是去哪兒了?」

  晚餘沒回答,被她扶著坐回到床上,又去問胡盡忠:「你哭什麼?」

  胡盡忠把燭台放下,跪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娘娘,奴才睡不著,奴才心裡難受,奴才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小公主,奴才恨不能替公主去死……」

  晚餘怔愣地看著他,悲傷像寒風一樣呼嘯著從破了洞的心門灌進來,化作細小而密集的冰針,一寸一寸刺進她的皿肉。

  壓抑了多日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面爆發,她擁著被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娘娘……」紫蘇坐過來將她摟住,和她一起痛哭出聲。

  窗外北風呼嘯,主僕三人對著一盞孤燈,哭得昏天暗地。

  這場遲來的悲傷持續了許久,也耗盡了晚餘所有的精力。

  她哭到最後,已經哭不出聲,歪在紫蘇肩頭默默流淚。

  紫蘇一面勸她別哭,一面自己淚流成河。

  胡盡忠跪坐在地上,雙眼紅腫,哀哀絮語:「公主可喜歡我了,滿院子的下人,除了奶娘,她就隻讓我抱。

  皇上說我長得醜,但公主一點都不嫌棄我,我都和她說好了,等她再長大一點就給她當馬騎。

  為什麼呀,為什麼要這樣啊,為什麼我這麼缺德的人都還活著,老天爺卻把公主帶走了……」

  「你別說了。」紫蘇哭著打斷他,「你還想不想讓娘娘好了,你再說下去,娘娘的身子都要哭壞了。」

  胡盡忠抽泣著,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奴才知道娘娘的身子受不住,但奴才有句話非說不可……」

  「胡盡忠!」紫蘇很大聲地叫了他一聲。

  「讓他說。」晚餘止住眼淚,坐直了身子,「我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話聽不得?」

  胡盡忠手腳並用往前爬了幾步,破釜沉舟般地說道:「娘娘,奴才懷疑小公主不是病故的,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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