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叢玉小心求證：「你覺得柳姑娘信裡所說，隻是一時氣憤，還是真的有此打算？」
暮雲平正色道：「若你沒告訴她們王書辰一案已結，那就是一時氣憤。而現在，隻怕是真的打算！反正柳家姐妹已經脫罪，地大海更大，她們何必在這荒涼冷清的河西受苦！」
這下周叢玉是真急了，一改他在將軍府的形象，在屋裡轉了兩圈：「也是，就算她們想回帝都都行！還有件事我沒告訴詩華，那就是梁澤旭的案子中，還有另外一個人比我先插手助她們，就是李貴妃的侄子李元素。
後來我查了一下李元素為何這麼做？才知曉原來他跟柳姑娘是舊識。並且她們離開帝都的途徑就是他安排的，而我無論怎麼威逼利誘，他都不肯告訴我柳家姐妹的去向！說是公平交易，柳姑娘拿製冰術跟他換的。
不過這一點，我到是挺佩服他的！」
說到這裡，周叢玉趕緊看向暮雲平，還以為他會吃醋之類的，豈料暮雲平很淡定地道：「還在扶陽縣的時候，李元素就與風細交好。他們確實認識很多年了！
隻是想不到他會如此犯險相助，這個恩情我記下，以後我會回報。不過這事你就別告訴柳家姐妹了！並且，河西永遠不缺冰，製冰術給他就給他吧！」
周叢玉瞭然一笑，看來你的淡定是裝的好，心裡還不是怕柳風細記住李元素的恩情！
不過現在他可不想打趣暮雲平，能不能把詩華留下的問題，還得靠暮雲平呢！
「這回我好不容易找到詩華，決不能再把她弄丟了！涼州還是遠了些，哪怕我留了人暗中保護，他們要真走一時也難攔住。不行，得把人弄到沙州來！」
暮雲平提醒道：「如今與北疆鏖戰正酣，沙州百姓都開始轉移到肅州了，你這時把他們安置沙州根本不合適！萬一被北疆查到風聲，威脅她們怎麼辦？」
「我能保護好她！」周叢玉斬釘截鐵地道。
暮雲平冷笑一聲：「詩華臉上的傷就是你保護的證據！那時你也留了人的，如其相信你，她更相信她姐姐！」
周叢玉很想反駁卻又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不由洩氣道：「你說怎麼辦？」
「由王爺出面，讓柳姑娘一家定居涼州！相信柳姑娘人在河西的消息傳開，廖師爺第一個會找上門的。」
周叢玉想到廖師爺房間那一疊疊待解答的數學題，一張張待完善的圖紙，並且隔三差五都要念一遍，怎麼就沒再遇到柳姑娘那麼聰明的孩子呢？很快認同了暮雲平的主意。
在暮雲平提及：「不過這樣一來，帝都那邊也會知道柳氏姐妹在河西。震北候府的事……」
「她人有帝都我保護不全還有話說，她人在河西，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她一根手指頭！」
暮雲平挑挑眉，這是跟風細學的：「我保護的是未婚妻，訂婚書都有了。不知小王爺以何名義保護我未來妻妹？」
看著沉思的周叢玉，暮雲平轉身離開，這個問題，是時候讓他細想一想了。上回就是他不果斷，沒安排好，才導緻詩華被王書辰等貨色惦記，從而引發一系列事故。
卻說暮雲平把柳家姐妹在涼州的消息告訴廖師爺，第二天他就匆匆來涼州拜訪。當然，還帶了四輪子車的圖紙，和一些他認為高深的數學題。
自從徐院士的算術出書到第四冊《高等算術》，這些謀事最大的興緻就變成了鑽研算術題。
出的題是越高深越好，解題的方法是越多越好。廖師爺在秦王軍營，自認數學第一人，頗有點找不到對手的感覺。
當然，若是暮雲平認真與他比，自然能勝出。可是暮雲平牢記風細之言，不得張揚，知識跟財富一樣的，悶生才能發大財！
再看廖師爺的瘋狂程度，他確實不敢多說，萬一被他抓住天天出問題，那暮將軍就隻能做暮師爺了！
當廖師爺出現在將軍府門前的時候，風細隻愣了片刻就歡喜的把人請進來。之前讓暮雲平對兩姐妹行蹤保密，自然不成問題。可讓周叢玉保密，估計是不行的。
若是周叢玉知道風細所想，一定大呼冤枉，明明就是暮雲平主張把她們的行蹤公開的好不好！
涼州雖冷，卻又比沙州暖和一些。加上詩華布置的客廳，溫暖如春，又舒適溫馨。廖師爺在飲了蜂蜜茶，吃了紅豆餅，賞了一株二尺來高花吐胭脂、香欺蘭蕙的紅梅。
當風細奉上暖烘烘的棉鞋，幫他換下濕了的鹿皮靴子。再取一個裹著綉福樣棉套的手爐讓他拿著，鋪好坐毯請他上座之後，廖師爺很是舒服的長嘆了一聲，一掃旅途的疲憊。那神情跟過冬天的太姥姥還挺像的。
再看兩姐妹笑意盈盈的笑臉，笑道：「頭一次見柳姑娘，老朽就想，要是能生一個你這樣的女兒這輩子就有福了！可惜到如今，大業未成，寸功未立，隻怕這個心願是難了了。」
風細調皮一笑：「那您就別老朽老朽了，明明還未娶妻，幹嘛把自己說的這麼老！有我這麼個女兒也未必是福，我氣人的本事不比小子差！」
其實廖師爺才三十多，不過這年頭過了三十當爺爺的都有，像他這樣沒娶妻的確實少之又少！
廖師爺哈哈大笑，又問詩華在帝都女校的情況，又問雲濤學業如何？憶起竹橋縣震災之事，更是話題不斷。這一聊到真是拉家常，比起跟暮雲平和周叢玉聊天都舒適。
午飯是小虎和長鷹煮的羊肉火鍋，小虎長鷹和廖師爺帶的兩個侍衛一起吃，風細詩華和廖師爺一桌吃。
吃了頓豐盛的午飯，廖師爺又感嘆味覺恢復了，軍營吃幾年，早忘了美食的味道。
這話風細卻不信，當初震災的時候，你還隨身帶著綠豆糕當下午茶點。分明就是個精緻的吃貨，怎麼可能在沙州這麼多年沒自己的小廚房？若說你天天吃麵餅和沒滋味的羊肉，誰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