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你找我？」

　　閆麗進入廠長辦公室，規規矩矩地說道。

　　「嗯。坐吧。閆麗同志，你的這份建議我看過了，總的來說很有創意。但是這其中還有問題你考慮得不夠周全。」

　　安浩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

　　「請廠長批評指正。」

　　閆麗坐直了說道。

　　「首先是咱靈江縣很難找到需要大量用鉛的單位。其次是去外縣市尋找難免費時費力，還不一定能成功。」安浩淡淡地說道。

　　「廠長同志，這確實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下次再提建議，我會考慮成熟了再提出來。」

　　閆麗連忙做自我檢討。

　　「裝，你兩口子就使勁我給裝。」

　　安浩禁不住腹誹。

　　「倒也沒那麼嚴重。以後該提的建議還是得繼續提，即使不夠成熟也沒關係。咱們畢竟是要集思廣益嘛。另外你的這份建議也並不是全無用處。」安浩語氣溫和地說道。

　　「有用處嘛？有用就好。」閆麗故作驚喜。

　　「嗯，有用。因為我恰好知道，咱們靈江縣的農機廠正在四處尋找鉛塊，想要大批量採購回去製造電動自行車。」安浩點頭說道。

　　「這可真是太巧了。咱們這裡要處理，他們那裡恰好就大量需要。廠長，你叫我來的意思是......」

　　閆麗的喜悅之情不加掩飾地溢於言表。

　　「可不是『巧』嗎？『巧』到你兩口子一前一後地給我演戲。你兩口子都是當之無愧的老戲骨。」安浩心裡暗暗嘆服。

　　「我的意思是，你儘快去與他們的相關人員接觸一下，看他們有沒有可能把我們閑置的這一批鉛塊全部接過去？」

　　安浩一本正經地給閆麗安排任務。

　　俗話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安浩儘管清楚知道怎麼回事，這會兒也隻能陪著朱懷義兩口子飆戲。

　　「好的廠長，我馬上就去接觸他們。對了，我們這批鉛塊的報價......」閆麗立即說道。

　　「這批鉛塊雖然是我們的閑置資產，但它畢竟是軍用性質。就算是軍用轉民用，也不能讓國家承受損失。價格上必須得按照當前的國家牌價來。」安浩正色說道。

　　事涉軍用物資，即使理由再充分，安浩也不可能降價。

　　要不然後患無窮。

　　「明白了廠長。我這就去。」閆麗站起身說道。

　　「不忙不忙，我還有話要說。」安浩擡手按了按。

　　「廠長請講。」閆麗立即說道。

　　「如果他們同意以國家牌價全部接手這批鉛塊，就不用他們付現金，以他們生產出來的電動自行車進行抵扣。他們把需要抵扣的電動車交付完，後續生產的才能對外銷售。對了，必須以他們的生產成本價進行沖抵。」

　　安浩緩聲說道。

　　安浩非常清楚，上一批電動自行車他們廠裡有很多想買的人都沒有買到。

　　即使買到的人也不是一百四十塊的最低價。

　　就連他買到的那輛都是160塊。

　　這還是農機廠看在他的級別上給了他優惠。

　　這次正好掐著農機廠的脖子，給本廠的幹部職工多謀一點福利。

　　職工買車的錢當然是入賬充當全廠職工的夏季福利，也不算佔了職工便宜。

　　「這個條件他們應該不會拒絕。廠長，我馬上就聯繫他們。」

　　閆麗稍稍想了一下，立即答應下來。

　　「嗯，去辦吧。」

　　......

　　農機廠外聯室裡，陳國泰舉著電話的手越來越無力。

　　「......國泰。真的很抱歉啊。你要的銻，前幾年還能弄到。畢竟很多銻廠都用它來做鍋。但是現在真的弄不到了。聽說那玩意兒變成了戰略資源，被國家嚴格管控，根本不允許在市場上零賣。哥哥真的愛莫能助。」

　　電話裡孫金滿是歉意地說道。

　　「沒關係的孫哥。我再想想其它辦法。」陳國泰強笑道。

　　「那行。你先想其它辦法，我這裡也再努力一下。有好消息再通知你。」

　　「好。謝謝孫哥費心。」

　　「不客氣。那，再見？」

　　「再見。」

　　陳國泰心裡很不是滋味地慢慢放下電話。

　　製造蓄電池鉛闆合金所必需的幾種元素物質當中的銻，在靈江縣五交化供銷社根本就沒得賣。

　　他隻能向津市的孫金打電話求助。

　　其實在給孫金打這個電話之前，他就已經有了預感，孫金那邊也很可能辦不成。

　　因為就在買不到那玩意兒的時候他就已經想了起來，現階段國外已經開始大力研究導彈技術。而銻恰好是製造導彈不能缺少的東西。

　　如今國家欠著北邊國家的大量外債，正在以國內開採是各種戰略性礦石來償還。

　　其中鎢礦石和銻礦石是重中之重。

　　國家自然要對銻進行嚴格把控。

　　這種狀況要想有所緩解，必須得等到三年多以後國家還完了外債才行。

　　「現時期想要做點事情真的好難啊。提升蓄電池性能的事情隻能往後放一放了。現在就是看老大的父母給不給力。隻要他們那裡不掉鏈子......」

　　陳國泰心裡默默地想道。

　　『叮鈴鈴』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

　　陳國泰猶豫了一下，拿起了電話。

　　「請問是農機廠嗎？我找陳國泰......」一把女聲響了起來。

　　「伯母，我就是陳國泰。我正好在電話旁邊。」

　　陳國泰神色一動，立即說道。

　　「哦，那正好。國泰啊，伯母給你說，你那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不過我們這邊提出了兩個條件......」

　　閆麗溫聲細語地說道。

　　「伯父伯母這辦事效率，也是沒誰了。」

　　陳國泰一邊傾聽，一邊在心裡大發感慨。

　　昨天晚上才說了這事，今天上午都還沒有下班，準信就來了。

　　「沒問題伯母。這兩個條件我們這邊全部答應。」

　　閆麗剛剛說完，陳國泰就連忙說道。

　　以740塊錢一噸的國家牌價買下軍用鉛，是題中應有之義。

　　陳國泰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敢以低價買。

　　而以產品沖抵貨款，對農機廠來說更是天降餡餅。

　　26噸鉛的貨款將近兩萬塊，農機廠小金庫裡的錢根本不夠。

　　陳國泰本來還在想著是不是又開啟預售，軍工廠那邊就提出了如此『貼心』的條件。

　　或許軍工廠那邊會以為以成本價拿到一百多輛電動自行車是大賺，但農機廠這邊永遠都不會虧。

　　啟動煉鉛計劃最重要的大批量鉛塊，至此終於徹底落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