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劍山莊受傷之時,鐘文曾經闖過無盡雲海,進入到上古五大元聖的比武場所,當時為了通過雲海之中的幻靈霧,他險些走得精神崩潰。
因而,當再一次遇見可以屏蔽神識的迷霧之時,他本能地運轉“紫氣東來”,用紫色煙霧覆蓋住自己和甯潔的身軀,以避免為山谷中的迷霧所害。
本以為這又是一次漫長的旅程,豈料疾速奔馳了不到半刻時間,眼前的煙霧竟然消散無蹤,山谷中的情形登時無所遁形,清晰地映入二人眼簾。
滿地的黃沙,光秃秃的山壁,入眼之處一片荒蕪,整片山谷之中零星分布着幾棵枯樹,上頭連半片樹葉也無,令人一眼望去,不禁心生悲涼之感。
世人常以“枯藤老樹昏鴉”來形容凄涼悲苦,而這山谷之中,卻是枯藤老樹沒有鴉,較之曲中意境,更多出一分寂冷,一股死氣。
鐘文眉頭微微一皺,對于眼中所見,并不十分滿意。
這一片山谷雖然地勢寬廣,卻十分平坦荒蕪,并沒有什麼合适的遮蔽物,一旦敵人追來,他與甯潔幾乎無所遁形,勢必要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之中。
而更讓他感到難受得是,此地的靈氣十分稀薄,大約隻有外界的三分之一,這也将大大延緩他體内傷勢的恢複速度。
“鐘文,這裡似乎并不适合躲藏。”甯潔也發現了問題所在,略微有些擔憂地問道。
“還真是天不助我。”鐘文苦笑一聲,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座小坡上,“為今之計,唯有到那個小坡後邊躲一躲了,這麼平的坡度,隻能說是聊勝于無。”
說罷,他正要邁開步子,忽然感覺渾身劇痛難當,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在地。
“你怎麼了?”甯潔吃了一驚,連忙一個側翻,從鐘文懷中跳了下來,伸手将他一把扶住,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稍微……有些……累了。”鐘文面色煞白,口中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
強忍着傷勢全力狂奔了許久,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再也無法支撐,終于到了将要奔潰的時候。
他右手微張,掌心出現一個小瓶。
試圖開瓶取藥,然而不管大腦如何下達指令,微微顫抖着的右手卻絲毫不予理會,竟然完全不受控制。
“姐姐,能不能幫我一下?”鐘文苦笑一聲,有些尴尬地看着甯潔道。
“噗嗤!”
看見他的狼狽模樣,明知後有追兵,危機萬分,甯潔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伸手取過小瓶,拔開瓶塞,倒出一顆表面遍布金色條紋的雪白丹藥。
就在丹藥入手的瞬間,一股無比濃郁的藥香四散飄逸,很快就彌漫至整片山谷,隻是吸入一絲,她便感覺精神一振,仿佛食用了大補之物一般,渾身充滿了力量。
好厲害的丹藥!
強行壓下心頭震驚,她輕柔地将丹藥送到鐘文嘴邊。
一顆丹藥下肚,強大的藥力瞬間擴散開來,鐘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體内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複。
隻要再給我半刻時間!
見身後那兩人并未立即追來,鐘文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禱。
然而,老天爺似乎偏愛與他開玩笑,就在他心中剛剛升起一線希望的時候,兩道身影忽然自迷霧之中蹿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身前三丈距離處。
正是追了兩人一路的暗神殿靈尊黑芍和陀天夜。
“跑不動了麼?”黑芍看着搖搖晃晃,需要依靠甯潔攙扶才能勉強站立的鐘文,冷笑着道,“明知不可能跑得掉,又何必垂死掙紮,害咱們費了這麼些手腳。”
“不試試怎麼知道成不成呢?”鐘文嘻嘻一笑,忽然伸手拔出了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又在傷口四周輕輕點了兩下,止住了皿液外流,“咱們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說不定追得不耐煩了,你們就放棄了呢。”
“老夫活了兩百歲,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出色的少年。”黑芍看着面色蒼白,眼中卻沒有半分膽怯之色的鐘文,不禁心生感慨,“可惜,當真可惜!”
“老黑,莫要與他啰嗦了。”陀天夜深吸一口氣,忽然面色一變,“這裡藥香濃郁,他剛才定然服用過療傷丹藥,拖得久了恐怕會生出變故。”
“你這鼻子,簡直比狗還靈敏。”鐘文見拖延時間的計劃失敗,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咱們聞道學宮正好缺條看門狗,不知閣下有沒有興趣過來兼個職?”
“死到臨頭,還要耍嘴皮子。”陀天夜冷笑一聲,眼中兇光畢露,右手微微擡起,靈力在空中幻化出一片黑色靈霧。
他左臂前伸,右手後引,做出一個手持長弓的姿勢。
原本彌散在四周的黑色靈霧竟然開始變換形狀,不多時便化作一柄黑色靈弓,緩緩落在陀天夜手中。
隻見他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微微一曲,兩指之間忽然多出一根黑色的靈力箭矢。
陀天夜擺出一個張弓搭箭的動作,目标直指鐘文,黑色箭矢的箭頭四周彌漫出一團黑色靈火,空氣中爆發出“劈啪”聲響,散發出攝人心魄的恐怖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