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想破腦袋也沒想到,白象王是為他而來!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在最初的驚愕之後,他就立刻意識到——他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一座浮島的安危,和區區一個内府境修士的安危。
孰輕孰重?
這大概是根本不用思考的事情。
姜望冷冷看了旁邊的褚密一眼,随手取出一張面具戴上,往後慢慢退開。此時的浮島上,熟悉他的人絕對不多,但褚密就算一個。
褚密咽了咽口水,沒有任何動作。他感受得到,這個少年此刻已經繃緊了身體,一旦他有叫人的舉動,其人腰側的那柄長劍,便會向自己刺來。他不敢動。
怎麼才能逃脫這樣的危局?
姜望還沒有想清楚,但是先隐蔽起來,總歸是沒錯的。
他有匿衣在身,除了丁景山之外,其他人應該并不容易找到他。
無論誰要他死,他都不會束手就擒。
就在這個時候,丁景山的聲音響起:“笑話!你擺張鬼畫符給誰看?”
他從山巅飛來,飛到兩根華表中間,隔着守護浮島的光幕,與白象王近距離相對:“不管你帶了多少軍隊來,你想殺人,就用你的刀劍來殺。我旸谷,沒有把自己人送出去的傳統!”
“你可想清楚了?”
白象王冷冷看着他:“我五座浮島的大軍,都已集結。你丁景山不怕死,這座浮島上的人,都不怕死?你要為了一個人,拉着全島的人陪葬?這一個人,價值幾何?這一座浮島,價值又幾何?哪怕此人是你的私生子,丁景山,你也不該啊!”
這是誅心之論,以整個浮島的生死,綁架丁景山。
“我們來迷界,就是為人族而戰。”丁景山洪聲道:“不管這個人是誰,不管他有沒有價值,又或價值幾何。如果今天因為你一句話,我就把人送出去,那我丁景山在迷界征戰的這七十年,意義何在?休要多說了!你要戰争,我們就給你戰争!便看看我人族修士,可有怯戰者!”
他這一番話落下。
整座浮島,齊聲呼喊。
“戰!”
“戰!”
“戰!”
聲威盈天。
已經慢慢退遠的姜望,有些發愣。
他是第一次來迷界,第一次來浮島。為洗罪而獵殺海族,也隻能是獨行,不曾與人合作過,也沒有真正了解過浮島,沒有真正了解過這裡的人。
白象王的條件一提出,他就覺得自己會被犧牲掉。不是他不相信旁人,而是他跟這浮島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熟悉,與丁景山也不過今天才見面,說了幾句話。
這一路走來,他已見過太多肮髒卑劣。但就像在浮陸他對慶火其銘所說的那樣,在這個世界裡,當然也有很多黑暗。但黑暗之外,總有光。
丁景山跟他說的那句——“到了迷界,都是袍澤。”
不隻是說說而已。
面對浮島人族如此衆志成城的一面,白象王仍然表情冷漠:“大軍到時,就是大戰開始的時候,你還有一點時間考慮。”
“不必考慮。”丁景山不屑地笑了笑:“不過,既然大軍還未至。你不妨說說看,此人做了什麼事,以至于你發動大軍來讨?”
白象王忽然搖了搖頭:“丁景山,你知道,其實我不願殺你。現在殺死你,無非是讓人族再派其他人來立島。屆時那場戰争,會讓我們都死去更多袍澤。何苦?但皿王之子,為人所殺,我不能不來要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