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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祁笑不笑

他驚人的毅力并無觀衆 潇騰 3512 2023-04-11 23:58

  決明島,大名久仰

  真來此間,倒還是第一回。

  北去南來海風闊,武安侯在懷島的威風還未吹到決明島來,武安侯已經先到了。

  倒也沒有什麼列隊歡迎,舉旗高呼。

  決明島自有自己的成守任務,将士們沒有那麼得閑。不過姜望所到之處,迎來的都是崇敬的眼神。

  食邑三千戶的大齊武安侯,代表的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年輕人,靠自己的努力拼搏,在這個東域霸國所能走到的高度。

  且這還遠遠不是終點。

  他今年才二十二歲,離政事堂或者兵事堂,已經隻差一個邁步。

  很多人心裡都清楚,天子把他丢到海外來,就是為了補完這最後的一步。

  若說在以往的時候,姜望或能成為下一個姜夢熊,尚還隻是存在于少數人心中的期許。

  在他自妖界歸來後,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共識。

  在整個近海群島的範疇裡,決明島在南,懷島在中,旸谷在北。它們像是三叉戟鋒利的三個尖頭,直面滄海怒濤。

  也似三面鎮海伏龍的旗幟,在漫長的歲月裡,團結海民,穩固海疆。但與懷島、旸谷都不同的是,決明島是一座人工島嶼。

  它極寬極闊,可以容納數十萬人在島上生活。

  卻是齊人引地脈、退海潮,壘土積石,一點一點築成的。

  它并沒有什麼先天的優勢環境,但是在築成以後,卻成為海疆最堅固的堡壘。

  在實際上承受了最大的迷界壓力。

  那刻在登島之處鎮海石上的「決明」二字,乃是大齊軍神姜夢熊親手镌刻。

  所謂「付盡生死,以決明暗」,東國紫旗于此迎風飄揚。

  此時的決明島,除了祁笑之外,并無一人能在身份上與姜望對等。

  但他仍然秉持了一個晚輩的本分,老老實實地守在外島,規規矩矩地送上名帖,請人通傳。

  對于祁笑,他是非常尊敬的。

  且不說他們之間既有早先天涯台撐場的情誼,又有如今天子調來學習兵法的緣分。

  祁笑本人極富傳奇性的經曆,也讓她成為天下無數女子崇敬的對象,令多少須眉赧顔。

  越是走到高處,越能明白那些名門世家的根深蒂固。

  他姜某人崛起不過數年,已經在齊國建立起巨大的關系網絡。那些積年的世家,不衰的名門,背後底蘊更是難以想象的恐怖。

  而祁笑斬斷所有關系,投身軍旅,最後硬生生在東萊祁氏手裡奪走了夏屍,成為九卒統帥,跻身兵事堂。

  此事之難,不亞于重玄信執掌秋殺。

  與祁笑的第二次見面,時間已經黃昏,夜幕将垂未垂。地點是在她位于決明島最東處的帥帳中—

  是的,整個決明島,沒有一處土木建築,全是行軍帳篷。這裡也沒有一個普通百姓,駐紮的全部是戰士。

  軍械為籬,刀槍為林,鐵砂為路。

  這是一個巨大的軍事營地,且有一種獨舉炬火,置身荒野的危險感受。你在這樣一個齊國屯駐了重兵的軍事營地裡,最大的感受,竟然是「不安全」。

  你無法放松,甚至于呼吸困難。

  偶然路過那些巡邏的士卒,個個眼神警惕,殺氣内斂,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觀其卒而見其将,祁笑的治軍風格,由此得以略窺。

  

  「武安侯這一路走來,所見不少,可有見教?」決明島上的帥帳并不豪華,甚至可以說過于簡單,問話的時候,祁笑沒有擡頭。

  她披着甲胃,立在條案前,左手扶劍,右手并劍指,在鋪在木案的輿

  圖上輕輕移動,似在尋找什麼。

  從姜望的角度,隻能看得到她的鼻峰,和仿佛永遠冷漠的嘴唇。他知道這個問題算是考驗。

  雖則請夏屍軍統帥傳授武安侯兵法,乃是天子聖意。但作為站在齊國權力頂層的人物,祁笑有足夠的自由。再者說,教歸教,教什麼,教多少,總要因材而施。

  姜望苦笑道:「以我的兵事才能,充其量隻是祁帥帳下一小兵,哪能有什麼見教?」

  祁笑仍然沒有擡頭:「謙虛是美德,但在軍中不是。」姜望沒有辯解說自己并非謙虛,隻是有自知之明。

  以前與祁笑畢竟沒有真正接觸過,在登上決明島後,祁笑的風格無處不在。她大約是不會喜歡辯解的。

  姜望認真地道:「沒有建議隻有感受。紀律,危險,還有警惕。」「如果一定要你提點什麼建議呢?」祁笑的聲音道。

  「這算是軍令嗎?」姜望問。

  但話音還未落盡,他便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盤問題。

  祁笑在輿圖上移動的劍指頓了頓,第一次擡起頭來,看向了姜望:「你以為你現在站在什麼地方?」

  帳外本來就很安靜,但此時旌旗獵響,似雷霆橫答,惡狩人間。這就是弟妹屈舜華最佩服的女子······實在危險!

  認識錯誤,直面錯誤。

  姜望姿态端正地道:「若一定要屬下給出什麼建議,屬下以為,決明島或許可以廣築高牆,多架勁弩,鞏固島防。」

  軍案前的夏屍統帥淡聲道:「這裡本來是有高牆的。我來之後,就全拆了。」

  姜望道:「屬下不太能理解,但一定執行。」

  「高牆會讓人生出安全感,安全感會讓人放松。」祁笑說道:「這裡不是一個可以放松的地方,我們要面對的,也不是一個可以放松的對手。」姜望道:「如祁帥這樣的人物,自然無懼壓力,隻怕手下士卒······不易承受。」

  「我手底下的兵,通常半年一輪換,最長不超過一年。因為在這裡的精神壓力,的确不同于别處。」祁笑有些漫不經心地道:「你要跟我學兵法,想清楚了麼?」

  姜望隻道:「在對抗壓力這個方面,我也還可以。」

  祁笑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他加入自己的軍中,于是又問道:「你自己來的?」

  從這一刻開始,他正式成為祁笑的下屬,要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随祁笑征戰,跟祁笑學習兵法。

  現在已經算是教學時間。

  姜望大約能明白這個問題的重點所在,如實答道:「去天刑崖辦了點私事我的衛隊還在路上。」

  神臨的速度和非神臨修士不可同日而語,尤其他還身法不俗。

  他都去天刑崖走了一趟,把三刑宮真傳都拐到了懷島,白玉瑕和進行了補額的侯府衛隊,還不知在哪艘龍骨船上飄蕩。

  到了姜望如今的實力,護衛很難起到護衛的作用。但學習兵法,手底下總得有兵。

  侯府衛隊平時是他的儀仗,戰場上就是他的傳令兵,是他在軍陣裡的肢體延伸、意志外展。

  任何一位叫得出名号的将軍,手底下都有這樣一支近衛。平時榮養,戰時賣命。

  統帥千軍萬馬,皆以此親衛為骨架,方能在最短的時間内,如臂使指。姜望去妖界來迷界,都帶上這支兩百人的近衛,不是他沒有更多的軍額—老山那邊還有一支缇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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