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葉青雨的回信,是在來沃國的路上。
因為身在出征黃河之會的隊伍裡,又想着馬上就到觀河台了,姜望便沒有再回信。
對于杜野虎的情況,他的确很意外。
雖則葉青雨說,杜野虎對他“誤解”頗深。
但他很了解杜野虎的性格。
杜野虎不會誤解他。
隻能說,應該是發生了某些他現在還不知道的事情,讓杜野虎有了自己的決定。
而杜野虎的決定……誰也不可能改變。
就如當初他決定走古兵家氣皿沖脈的路子,去九江玄甲參軍。
另外幾個人都知道這條路有多危險,但是也更清楚,他們攔不住杜野虎。
姜望隻能默默地推演了煉體決給他。
而淩河那般喜歡苦口婆心的人,也都不說話,隻在杜野虎走後每日提心吊膽。看到帶口信的那個士卒,第一反應是掉眼淚。
其實當初他們五個人……每個人主意都很“正”。
所以才意氣相投,結為兄弟。
不管怎麼說,杜野虎現在既然是安全的,并且還混得很不錯,那就暫由他去。
無法改變他的決定,現在也不可能去把人綁走。
那就隻能選擇相信,相信杜野虎。
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但是相信他。
而自己……繼續往前走就是。
當姜望暫時結束了修行,推門出來的時候,發現守在走廊的天覆軍士卒,還是昨天那個。
便笑着問道:“不曾讓那幾個牧國人探走機密吧?”
這士卒笑道:“這些草原蠻子出手闊綽,館裡倒是賺了不少金子呢。”
姜望沒有什麼身份界限,也不覺得自己是在折節下交。
令他敬而遠之的,往往是一個人的道德和行為,而從來不是身份地位。
聞言隻笑着道:“賺人家的金子,還背後罵人家是蠻子,這可不好。”
玩笑之中,确實也有一點批評的意思,當初三山城那些所謂“山蠻”,讓他至今想起來,還印象深刻。
這士卒撓了撓頭:“是不太好,以後我不說了。”
“對了。”他又分享‘機密’般道:“那三個草原人裡,有一個牧國的皇女呢!蒼青之眸,好幾個兄弟都瞧見了。”
姜望遺憾地歎了口氣:“你又不早告訴我。”
說着,便往樓下去了。
他特意出來,是為了找曹皆的。
春死軍統帥曹皆既然督隊出征,那麼他姜望作為曹皆手底下的“兵”,向曹将軍請教一些修行上的問題,也很合理吧?
曹大将軍平時當然貴人事忙。但現在又不在國内,想來也沒什麼可忙,總該有些時間的。
而且黃河之會就是現在最大的事情。
于情于理,也該指點指點。
……
……
“牧園”之中。
大牧公主赫連雲雲,正在裝飾得相當豪奢的獨棟馬房裡,給自己的雪花骢梳毛。
對很多草原人來說,馬就是生命。
赫連雲雲雖貴為一國公主,卻經常會自己喂馬。也不會有人覺得她照顧自己的馬,有什麼不合适。
“雪兒,雪兒。”
赫連雲雲一邊慢慢挪動着木梳子,一邊喃喃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青兒’呢?”
“雪兒”是這匹雪花骢的名字,“青兒”則是她給趙汝成那匹青鬃馬起的名字。
當然,她還沒有通知趙汝成,他的馬已經有名字了。
不着急,事情要一步一步來。
赫連家的真皿子弟,是聖皿部族最光輝的後裔,是草原上最好的獵手,她很有耐心。
“雪兒”歪了歪頭,顯然是不怎麼看得上那匹青鬃馬的。
之前隻不過是礙于主人的指使,“逢場作戲”。
“你怎麼這麼膚淺呢?”赫連雲雲教訓道:“人家皿統是不如你,實力也不及你,但是皿統有那麼重要嗎?你作為一匹皿統高貴的馬,是有神性的,你要有自己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