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青年模樣很普通,吊兒郎當坐在那,一邊飲酒,一邊嗑瓜子,就如市井中一個街溜子。
唯有一對眼眸明亮、幹淨,像剔透的劍鋒。
灰袍青年敲了敲櫃台桌面,吐掉嘴裡的瓜子皮,笑呵呵道:“老王,刺客可不是視死如歸的死士,不是沖冠一怒的莽夫,也不是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的豪傑。所以,我不會幹他們幹的事情。”
王老頭饒有興趣道:“那你認為,真正的刺客該是什麼樣子?”
灰袍青年指了指自己鼻子,“就像我,不殺人的時候,能把頭埋在塵埃裡,像這世俗中每一個尋常百姓一樣,從不去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王老頭嗤地笑起來,“可你不是尋常百姓,你這麼做無非是掩飾自己的身份罷了,談不上高明。”
灰袍青年樂呵呵飲了一杯酒,道:“大隐隐于市嘛,刺客,就該托身紅塵中,衆生是什麼樣子,刺客就該是什麼樣子,唯獨不能有自己的樣子,如此,才能在行動時,出其不意,一擊必殺。”
王老頭卻沒心思瞎扯淡,直接問道:“你究竟如何看待此次行動的?”
灰袍青年從椅子上起身,指着酒壺,說道:“剩下的半瓶酒,幫我存着,等我回來時,咱們再把酒言歡。”
說着,他雙手抱在腦後勺,吊兒郎當的走出了永安鋪子。
“若事不可為,莫要勉強。”
王老頭忍不住叮囑道。
“放心,該慫的時候,我絕不逞能。對了,若十天内,我沒有回來找你……那剩下的半瓶酒就送你了。”
遠遠地,傳來灰袍青年帶着笑意的聲音。
熙熙攘攘的街巷上,他就像一朵不起眼的浪花,轉瞬消失。
正值晌午,天光明媚。
庭院中,一株蓊郁的柳樹下。
蘇奕躺在藤椅中,端詳着手中的獸皮卷軸。
今日的靈曲大會上,他也收獲不小。
先以三十塊六品靈石拍下一截龍骨藤,将身下的藤椅重新修繕了一遍。
而後用一個修補性靈魂體的秘術,換來了這一塊“巽靈吞虛獸”的皮。
至于那一枚魔胎,隻能算意外之得。
現在他手中的獸皮卷軸,便是巽靈吞虛獸的皮。
雖然這塊獸皮的神性力量早已磨滅不見,可表面兀自殘留着一些斑駁淩亂的大道痕迹。
尋常修士看到,定一頭霧水,洞察不到多少玄機。
可在蘇奕眼中,這些淩亂而斑駁的大道痕迹,卻堪稱絕世瑰寶!
因為這是“風之道”的烙印痕迹,縱使早沒有了那一股道韻氣息,但隻要靜心感受,依舊能從那蛛絲馬迹中,領會到一些屬于“風”的真谛。
“隻要領悟了風之道韻,在元道層次中,就隻剩下參悟陽之道韻和雷之道韻了……”
蘇奕心中暗道。
他早有目标,要在元道三大境中,掌控五行、陰陽、風雷這三種絕品道韻!
“蘇兄,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聞心照換了一襲淡雅的靛藍色裙裳,肌膚如雪,眉眼如畫,立在柳樹那斑駁的光影下,如仙子般卓然靈秀。
“去九鼎城看看。”
蘇奕随口道。
既然都已經來了大夏,焉有不去皇都九鼎城走一遭的道理。
若說大夏是蒼青大陸的霸主,那麼九鼎城,便是大夏的心髒之地,藏龍卧虎,鼎盛無比。
并且,再過兩個月時間,那一場“蘭台法會”就将拉開帷幕。
蘇奕也打算去看看,能否在九鼎城遇到月詩蟬和葛謙。
“莫非蘇兄也要參加蘭台法會?”
聞心照星眸明亮。
蘇奕心不在焉道:“我對蘭台法會興趣不大,不過,若是有必要,我倒不介意參與其中。”
花信風曾說過,須彌仙島這個神秘的機緣之地,極可能藏有和暗古之禁本源有關的線索。
而隻有參與到大夏皇帝所舉辦的這一場“蘭台法會”,獲得一塊須彌符,才能真正進入到那須彌仙島中。
正因如此,縱使蘇奕對蘭台法會很不感興趣,可到時候若真有必要前往須彌仙島走一遭,他也不介意參與其中,謀奪一塊須彌符。
“那蘇兄是否願和我們一起同行?”
聞心照一對如水星眸看着蘇奕,滿含期待。
蘇奕不由笑了,道:“若你不是為了趁着一起同行的機會,向我讨教劍道,那我會答應得更痛快。”
聞心照俏臉微紅,有些赧然。
旋即,她眨了眨眼睛,淺笑道:“蘇兄願當我在劍道上的引路人,我自然要好好珍惜這寶貴無比的機會,求知若渴,虛心若愚。否則,萬一蘇兄有朝一日不願當我的引路人了,那我定會傷心之極。”
少女本就絕美如仙,與之談笑時,自然令人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