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實在想不明白,他當個調酒師,為什麼還要化妝。
“才半個多月你就算是出師了,”江雲姒拿着眉筆在路明非眉毛上左右筆畫,半晌也沒下去筆,嘴裡繼續道,“有你這樣的小徒弟,我這個師父可是很有挫敗感啊。”
“挫敗?我能學這麼快全靠雲姒姐姐你教的好,怎麼會挫敗呢?”
路明非有時候也是會嘴甜的。
“拍馬屁也不用的拍得這麼明顯,你的天分和我的水平我心裡還是有數的,一般師父教徒弟,就算徒弟天賦再好,師父都會壓着說,省得徒弟驕傲自滿,但是你這樣的天賦,我要是還騙你說你天賦一般,我良心都有點疼。”
江雲姒拿着眉筆在路明非眉前比劃了半天,然後把把眉筆塞進了旁邊的蘇錦夜手裡:“你來!”
“早給我不就得了,雲姒你又不會給男人化妝,再怎麼看最後也還是得我來嘛,”蘇錦夜接過眉筆,熟練地在路明非眉毛上勾勒起邊框,“雲姒你的眉都是我給你畫的,你還想幫别人畫?”
江雲姒不甘地捏起拳頭。
她确實是天才調酒師沒錯,但是俗話說的好,“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不一定會打開窗,但是給你打開門的時候,一定會關窗”。
她的調酒天分除了路明非外無人能敵,學習成績自小也名列前茅,運動神經比絕大多數同齡人都優秀,唯獨在大多數女生都擅長的化妝上,她隻會塗點遮瑕蓋點散粉,再往上的手法用在臉上就慘不忍睹了。
好在她天生麗質,本來就是少見的美女,就算隻是簡單地畫個淡妝也鮮有人能及——但她不能接受的是,看起來五大三粗,腦袋缺筋少弦的蘇錦夜卻能畫一手精緻自然的狀。
憑啥啊?你個男的怎麼化妝這麼好?!
江雲姒想不同這點,正如蘇錦夜想不通她為什麼這麼倔強于化妝一樣。
長了這麼長臉還有必要化妝?
江雲姒是第一個被他在心底如此評價的女生,張開後愈發漂亮的堂妹蘇曉樯是第二個,而現在乖巧坐在椅子上的路明非,雖然不是女生,但确實是第三個。
哪怕是以蘇錦夜比起專業化妝師都不遑多讓的水平,面對路明非這張臉也有點無從下手。
所謂化妝,日常的目的無非就是兩點——突出優點和掩蓋缺點。
但是路明非的五官實在是太和諧了,蘇錦夜實在看不出路明非的臉有什麼需要掩蓋缺點,甚至就連想要突出優點都會破壞這種和諧,反而會失去那種奇特的令人親近放松的氣質。
雖然他給路明非化妝的目的是讓他盡量顯得成熟一點,好不至于在酒吧中太過突兀,但是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他肯定是要在路明非臉上整點啥的,但好像不管他做什麼,都會破壞這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算了,随便畫畫吧,反正路明非幹得是英式調酒的活,這活對臉沒啥要求。
一番塗抹之後,路明非滿臉生無可戀,蘇錦夜“啧啧”兩聲,把手裡的化妝品放下——效果很不理想。
雖然路明非确實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但是五官之間那種令人會在不自覺間親近放松的氣質也因此遭到了破壞,雖然也算是一個頂級帥哥,但是和之前一比總覺得落了下乘。
不過也無所謂,他又不上台。
坐在椅子上的路明非眨眨眼,覺得臉上有些不自然:“真的有必要這樣嗎?我就是當個調酒師……”
“一個高中的孩子來我這當調酒師我也不好解釋的,體諒一下吧,”蘇錦夜不知從哪拿來一個小鏡子舉到路明非面前,“看,你畫成這樣就沒人能認出來你還是個孩子了,他們最多以為你是個面嫩的大學生。”
“我去!這是我?!”
看着鏡子裡朗眉星目,面入冠玉的青年,路明非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我盡量按你五官長開的樣子畫的,”蘇錦夜道,“不過還是不夠自然,尤其是對看過你本來樣子的人來說。”
“但對于沒看過的人來說就是罕見的帥哥了,我那些姐妹要是見到你,八成會發花癡。”
一旁的江雲姒倒是很滿意蘇錦夜的手藝。
“才八成啊?你姐妹們眼光挺高啊,”蘇錦夜攬着江雲姒的腰肢笑道,“我看見這麼張臉都有點動心,你的姐妹裡居然還有擋得住的?”
“剩下兩成大概會直接尖叫一聲暈過去。”
江雲姒聳肩。
椅子上的路明非拿着鏡子左看右看,端詳着鏡子裡那張隻有從古代畫卷或者古裝偶像劇裡走出來的公子少俠才會有的臉,實在有點不敢相信是他自己,最終隻能歸功于是修為帶來的好處。
但實際上他底子本來就很好,隻是本身氣質實在太衰,導緻看起來并不惹眼,走路彎腰駝背,站着耷拉肩膀,就連坐着的時候都仿佛給人抽了脊柱似的,再好的臉也救不了這種架勢。
正好修煉所帶來的除了五官上更偏向于完美和諧的微調以及好得誇張的皮膚之外,更多的其實是氣質上的增幅,彌補了他最大的缺點。
他得到天書不過半個多月,時間并不長,但在這不長的一小段時間裡他先是活活打死了一頭偶遇的品種為“死侍”的妖獸,然後又在小巷子裡暴打了七個混混,救了下了蘇錦夜這個公子哥——他還是蘇曉樯的堂哥。
然後他又在網上從老唐那裡得知了隐藏在表層世界下的隐秘組織,或者說隐秘平台“獵人網”,雖說他隻是注冊了賬号并沒有接過任務,但是理論上也算是個“準獵人”了,這身份的格調比起私家偵探或者雇傭兵什麼的隻高不低。
況且現在他還是算上提成後一個月實際收入應該會達到五位數的職業調酒師。
這些經曆随便挑一件出來,别說高中生了。成年人都能稱道一輩子(調酒師可能除外),路明非卻在短短幾天的功夫裡都經理了,他要是還能保持之前那副衰仔的氣質,恐怕得是衰神降世。
實際上路明非心底也隐隐明白自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且不說這段時間他不是在修煉就是在做實驗一樣分析藥性,隻有累了時才會偶爾學習放松一下,這種過于充實的生活是他以前想都沒想過的。
就算不去考慮這種平時生活的小事,但是自從前幾天在河邊焚燒了大魚的屍體後回到家後,路明非就不得不承認自己和以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如果說不管是“死侍”還是“暴打混混救人”,亦或者“獵人網”甚至為了兩萬美元煉藥都帶有一定的被動性質,都是事情“主動”找到他頭上來然後他被動做出反應進行應對的,那前往河底尋找死侍的屍體,就是幾乎完全是他帶着主動心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