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海神閣。」
千朝光一揮手,整座大廳頓時宛若活過來了一般,刹那間變得無比明亮。
無數光明之力在此凝聚,暖洋洋的感覺不斷撫慰着在場之人的内心。
「怎麼樣啊逍遙,以邪魂師的身份進入這史來克學院的海神閣,感覺如何?」
一道人影緩緩在空氣中凝結成形。
那熟悉的聲音,龍逍遙這輩子都忘不了。
「穆恩......」
看着那渾身上下散發着光明氣息的年輕穆老,龍逍遙張了張嘴,心中有着無數話語想要在此時說出。
可這些原本熟稔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怎麼也都說不出口。
最終,也就隻能化為這「穆恩」二字,呼喚了一聲昔日老友的名字。
無數辛酸與感慨,全融在這一聲呼喚之中了。
穆老看了一眼依舊處于封印當中的葉夕水,并未多說什麼,伸手示意龍逍遙從旁坐下。
千朝光适時地從儲物魂導器中取出了一壺黃泉仙露與兩個杯子置于桌面,并給兩位老者倒滿。
穆老忍不住笑道:「為何隻有兩個杯子?」
千朝光硬邦邦的回答道:「龍前輩尚且還能稱之為是一個人。作為您的舊友,至少在現在,礙于您的面子,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尊敬一下他。但葉夕水?她不配。」
「好吧好吧。」
穆老微笑着搖了搖頭,将杯子往龍逍遙那邊推了推。
「嘗嘗,這是朝光從冥界帶回來的至寶,能讓人回憶起靈魂深處最為美妙的味道。」
龍逍遙受寵若驚,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他沒想到自己這戴罪之身,竟然還能有這個待遇。
「喝吧,至少在這段時間裡,你還不是不死帝國中的重刑犯,這是朝光先前答應我的,别有什麼心理負擔。」
穆老将魂體凝實,舉杯抿了一口之後,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千朝光,溫和的說道。
「嗯......你若是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是斷頭飯好了。」
龍逍遙嘴角一抽,也不再矯情,端起眼前的那一杯灰色液體痛飲一大口。
「嘶......呃啊......咳咳咳咳咳......」
可誰知,下一刻,他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眼角都有些紅了。
黃泉仙露一入喉,便是那來自于高度數烈酒的辛辣味道與強烈的刺激感。
如今已經被封印了修為的龍逍遙一個沒留神,頓時出了醜态。
連帶着整張臉都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有些漲紅。
看到他如此模樣,穆老毫不留情面的放聲大笑,笑的無比痛快。
「這口酒的滋味,你老小子至少有一百年沒嘗着過了吧?」
「咳咳咳咳咳......的确。」龍逍遙有些狼狽的擦了擦嘴,「一百零三年前,當年咱們買酒的那個酒館老闆,全家上下祖孫三代都被聖靈教的邪魂師所殺害。此後,我就再也沒喝着過這一口。」
「嗯?合着是這麼一回事。」穆老眼眸一撇,「老龍,看來朝光一點沒冤枉你,你是真該死。」
龍逍遙端起杯子,又小酌了一口,面露苦笑:「沒錯,這都是我自找的。」
穆老沒有接話,隻是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龍逍遙。
龍逍遙同樣并未再說什麼,而是一口又一口的喝着杯中的黃泉仙露。
沒有菜,光喝悶酒。
他就這樣獨自一人喝光了一整壺。
包括穆老最後将自己那隻喝了一口的黃泉仙露也遞了過去,龍逍遙同樣一口飲盡。
酒精可以麻痹神經,但黃泉仙露不會。
它留給飲用者的,僅僅就隻有味道。
「要是當年我酒量也有這麼好,那就好了。」龍逍遙自嘲着說道,「朝光跟我說,你早就清楚了這一切。」
穆老不可置否的微微點頭:「是的,我一直清楚,包括少哲的身世。以我的實力與史來克的勢力,想要調查某個人沒有經過專業手法掩蓋的身世,這輕而易舉。」
「結果到頭來,傻子真的就隻有我一個。」龍逍遙閉上了雙眼,長歎一聲。
又是一次長久的寂靜。
兩位老人就這麼相視無言,似乎能夠對坐到海枯石爛。
「朝光。」穆老突然道了一聲,「幫我把她身上的封印打開吧。」
「如您所願。」
坐在角落中的千朝光伸手一點,葉夕水靈魂上的金色鎖鍊陡然隐沒于魂體之内。
她體内那屬于極限鬥羅的氣息開始逐漸攀升,被鎖死的精神之海也在逐漸解鎖。
勐然之間,強烈的金色光芒自葉夕水身上綻放。
她那雙已經恢複了年輕的雙眸陡然暴睜,強大的氣勢與威壓自她體内綻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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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夕水的心已經完全亂了。
「日月帝國百萬大軍已經被朝光粉碎,日月帝國即将迎接屬于不死帝國的鐵蹄征伐。聖靈教統治天下的美夢,該醒了。」穆恩輕歎一聲,澹澹的說道,「你們作為聖靈教的頭領,也将得到應有的審判。」
「審判......」
葉夕水喃喃着,将目光投向滿臉複雜的龍逍遙。
作為統治聖靈教将近二百年的極限鬥羅,這一刻,她已然明白了些什麼。
「最終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這種感覺似乎還不錯。」
「我......是你愛的那個人嗎?」龍逍遙的聲音有些顫抖。
「傻瓜,逍遙,你真是個傻瓜。不止你是傻瓜,穆恩也是,你們兩個都是傻瓜!一直以來,你們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啊!可你們并不知道,你們真是傻!」
穆老并未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葉夕水,看着這個他和自己的摯友曾經共同愛上的女人。
鬼使神差般的,龍逍遙問道:「為什麼這樣說?」
他的确是從千朝光口中聽到了事實的真相這沒錯,但他的心中,依舊對葉夕水抱有着一絲幻想。
戀愛腦這種事,那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除的掉的麼?
葉夕水輕歎一聲:「逍遙,你已經為我做了太多事情了,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些事情我也終于能夠告訴你了。不......不隻是你,是你們,還有穆恩大哥。」
千朝光坐在遠處的角落之中,看着葉夕水的表演,心中充斥着濃濃的不屑。
虛僞。
真他娘的虛僞。
跟戴浩如出一轍的虛僞。
這眼瞅着自己都要完犢子了,還擱這PUA龍逍遙呢。
還擱這演呢。
哦......
她沒準連帶着還想PUA一下穆老,演一出苦情戲,試圖博出一線生機。
通過表演,葉夕水能騙得了龍逍遙,甚至沒準真能打動穆老,但絕對騙不過對靈魂之道精通的千朝光。
演技可以騙人,情緒可以造假,但那靈魂最為本質的波動,卻無法騙過執掌靈魂權柄的不死之神的眼睛。
此時的葉夕水雖然無比動容,但她的靈魂,卻宛若一潭死水般平靜。
似是萬載冰窟一般古井無波。
謊言與表演,早已經成為了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脫下的面具。
面具戴久了,是會長在臉上的。
「夕水,你想要告訴我們什麼呢?」
穆老早已經對眼前這個女人的秉性有所了解。
不同于龍逍遙的複雜,他那張靈魂面容之上,挂着的一直都是澹澹的微笑。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對方的表演,等待着她自己揭開那張虛僞的面具。
葉夕水澹然一笑:「穆恩,我很抱歉,這麼多年一直都騙了你。逍遙,那件讓你心中一直充滿愧疚的事,其實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那本身就是我安排的,我原本要等的人就是你,而不是穆恩。一直以來,我都是心甘情願,盡管那隻是個陰謀。」
「什麼.....這......這......」
即便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聽到葉夕水親口說出的時候,龍逍遙還是難免有些呆滞。
葉夕水無比深情的凝望着他:「這麼多年以來,雖然你一直守護着我,跟在我身邊,被我驅使,與我一同做了許多壞事,可實際上你并不虧。因為你守着的是一個深愛着你的女人,你知道嗎?」
龍逍遙的身體不斷顫抖着,有些說不出來話。
穆老則依舊滿臉澹然的笑意,似乎對此事完全不在乎,仍然靜靜地聽着,等待着葉夕水接下來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