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山下,一處陰暗道觀之内,超孟敬與蕭翎并肩而立。
令人詭異的是,在陽間紫霄派時,趙孟敬雖為掌門首徒,但面對有蕭氏老祖撐腰的蕭翎仍然矮了一頭。
兩人在嵇舒夜坐下會面之際,算是面和心不和。
但即便如此,趙孟敬仍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刻意針對蕭翎。
甚至有數次相逢,都是趙孟敬主動避讓。
當然,當初在靈霄峰主争奪戰中,趙孟敬一改往昔作風,悍然覺得對蕭翎埋下殺機,倒是讓蕭翎大為震驚。
故而,當日他毫不猶豫地撤走。
其後随着司馬元的崛起,他們二人也漸漸從針鋒相對轉為同仇敵忾,站在統一戰線之上。
随後兩人合作直至而今。
也算是真正意義的‘生死之交’了。
不過令人悚然一驚的是,在兩人共赴陰冥之後,在元嬰高手趙中庭坐鎮冥霄、蕭瀚身死卻毫無蹤迹之際,趙中庭仍然以蕭翎馬首是瞻。
如此令人驚詫的畫面,可謂是令人大跌眼鏡。
尤其聯想到趙孟敬當初乃是阻攔蕭瀚而身死之事後,這二人之間的複雜關系可着實值得讓人玩味。
兩人傲立窗前,擡首仰望蒼穹。
觀二人姿态,似要透過這重重陰霾,直抵雲霄之上。
莫非那陽間便是在那雲霄之巅?
少頃,趙孟敬目光幽深喃喃自語地道:“短短四十年便臻至元嬰之境,如此恐怖的修煉速度,叫人想不懷疑都難。”
蕭翎冷笑道:“天道輪回,得失有秩。拿親友之命換自家修道精進,此子也不過如此。”
趙孟敬看了他一眼後,緩緩言道:“對于真正擯棄了七情六欲修道人而言,若僅僅隻是犧牲親友之命來換取自家修道之路,趙某也心甘情願。”
蕭翎聞言嗤笑,眼中似有譏諷地看了眼趙孟敬,不知是嘲諷他所言非虛還是譏諷其信口雌黃。
他不置可否地道:“今日司馬元被人送下陰冥,俨然是其真正進入了上界的視野。”
他微微擡首,喃喃自語地道:“我等既然被選作棋子,若是無法掀起一場滔天大浪,怎能入那些‘釣魚人’法眼?”
此言落下之後,趙孟敬目光複雜,喃喃自語地道:“衆生為魚,仍餌嬉戲。好大的魄力啊。”
蕭翎眼中露出狂熱與憧憬,輕聲自語地道:“擡頭仰望天外天,方知仍是簍中魚。”
魚簍供分兩層,水中吸光,如同陽世;淤泥暗黑,宛若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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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後,蕩魂峰,漆黑如墨的無聲流動的魂池邊上,傲立着一道中年。
中年貌近四旬,目光蔭翳,看向墨池之内似映襯出自家陰摯面孔,陰沉而冷漠,平靜之中卻潛藏着壓抑到極緻的瘋狂。
如同萬頃渾濁河水般,難以濯淨。
其人正是被諸葛勳、曹骐骥等人聯手攻殺的趙氏前族長趙中庭。
不過今日的他隻不過一具魂體,讓其卻抵至元嬰後期,可謂是恐怖至極。
少頃,一道年輕身影自峰外踏空而至。
身影頭上已然生出尺許長發,聊作打理之後,便披散而至。
衣袍翻飛,呼呼作響。
觀其顔料,如同墨汁。
年輕身影正是司馬元。
人尚未至,空中便有一道無形的排斥之力迸發。
俨然是那位趙中庭意欲給司馬元一個下馬威。
驟見浩蕩氣勢呼嘯而至,司馬元輕輕一笑。
隻見其伸手輕輕一拂。
整個蕩魂峰都顫了顫,仿若承受不住這浩蕩威嚴似得。
趙中庭漠然轉身,看向司馬元的目光滿是複雜與五味雜陳。
就是此子,多次殺他趙氏族子,就連存世數百年的趙氏一族的一朝崩散都是此人近半功勞。
可想而知,趙中庭有多痛恨司馬元了。
尤其是在陰冥以隐秘手段獲悉此子似還坐上了紫霄掌門之位後,他心中頓時猶如萬千螞蟻在爬上爬下,直攪合他不得安甯。
兇中的怒火更是猶如那積蓄了數十萬的火焰山般,急欲徹底爆發。
然而就在百日之前,一道陌生而熟悉的氣機降臨之後,趙中庭便徹底瘋狂了。
那道氣機正是那個活該千刀萬剮的司馬小雜種!
在司馬元療傷之際,趙中庭已然想好近千種方法将其折磨的生不如死。
每一種都讓可他感受到極緻痛苦!
什麼抽筋、斷骨乃至是搜魂都不值一提。
他要司馬元燙一遍整個陰冥界所有地獄池,讓他明白何為‘想死都難’的感覺!
趙中庭看着司馬元踏空而至,嘴角獰笑,厲聲道:“小雜種,你毀我趙氏一族,今日你落到趙某手中,真是你天大的福氣!!!”
話音未落,趙中庭募然向着司馬元狠狠一指。
霎時,整個蕩魂峰都為之搖晃不已。
在司馬元微微眯眼之下,峰頂上空一道龐大陰郁雲層開始聚集,似有雷劫醞釀。
趙中庭口中瘋狂大笑:“司馬小兒,可敢一戰?”
聲威滾滾,浩蕩不止,傳開千裡。
此道聲音傳開之後,青霄山下,道觀内的兩位年輕人默然而立。
蕭翎目光玩味,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趙孟敬:“怎麼,你莫非真願意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