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靈地,或被仙家化為道場,或被妖靈據為領地,然而徭山卻是獨特。
天地初開,徭山便已存在,巍巍聳聳,不見其端。終年雲霧缭繞,偶有聽見其中虎嘯龍吟,自知是一方靈地。山下大河沈羽環繞,鴻毛不浮,飛鳥不過,唯有水虺一族,暢行無阻。
虺五百年成蛟,一千年成角龍,再五百年為應龍。
然而修行不易,成為應龍者寥寥無幾,法力最為強大者莫過于燭龍燭九九陰。水虺一族千年來唯有一人天資奇高,擁有化為應龍之機遇,八百年前,便已投入燭龍門下。
鐘山之巅,聳入雲天,仙鶴長鳴,盤桓空中,飛入那彩色雲霞,不見神蹤。中州萬裡沃土盡收眼底,大谷長川,平田深淵。
鐘山雲峰台是陸吾居住之所。雲峰台上,林木蔥郁。陽光透過枝葉,斑駁光點映在地上。陸吾躺在樹下大石,靜靜沉思。樹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沿着樹葉上的脈絡,一直滾到葉尖,最終還是從葉尖滑落。
露珠滴落在陸吾眉間,陸吾猛然睜開眼睛,目光望向遠處藍天,那天空仿佛一面鏡子,鏡中的情景陡然發生變化,映射出陸吾的過往:
“父親”,陸吾緩緩睜開眼睛,年幼稚嫩的面龐上一道道皿痕着實猙獰。大雨滂沱,荒野無垠,鮮皿從陸吾臉上流下,與雨水一起彙入池窪,将其染成皿紅之色。夜空中電閃雷鳴,轟隆巨響,陸吾那無助而又絕望的呼喚并未得到任何人的回應,聲音漸漸消散在無盡黑暗之中。今晚的經曆,仿佛噩夢般,在陸吾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瑤山的雨永遠是細雨綿綿,而那一夜,卻不然...
鄰近傍晚,尚未入夜,瑤山一如既往的安谧,青煙囪囪,飯香四溢。不過,僅僅過了片刻,便聽到遠方天際雷鳴滾滾,黑雲瞬間便壓了上來,天色頓時如午夜那般黑暗。
水虺一族所有成年男子快速走出院子,彙聚在一處,望着這漫天黑雲,秋風潇潇,一片肅殺。
風聲漸息,雷聲漸弱,四周頓時陷入了漆黑的寂靜之中。
陸吾坐在床上,母親将他緊緊摟在懷中。陸吾擡頭望着母親,隻見母親眉頭緊皺,雙手不停地撫着陸吾額頭,一邊安撫道:“放心吧,沒事的...沒事的....”
陸吾透過窗戶,望着站在高台上的父親,隻見他一身戰袍,手中仙劍靈光泛泛。陸吾父親是水虺一族族長,但如今這嚴肅模樣,讓得陸吾隐隐有些不安,讓他不敢大聲喘息,那抱着母親腰間的雙手不禁更加用力。
水虺一族男子靜靜站立在一處,刹那間,風聲又是陡然響起,漫天風聲呼呼吹過。屋舍内那僅存的燈明立刻便被吞噬,窗晃門開,桌椅盡被掀翻,若非陸吾母親用法力護持,隻怕這木屋亦會垮塌。
空中,一道閃電快速劃過,地面突然一亮,四周情景也是豁然明亮。趁着這亮光,陸吾父親眼光一閃,手中仙劍猛然揮出,劍光直沖雲天。
然而待那劍光刺入黑雲,卻再沒了任何聲響,光亮瞬間便被黑暗吞沒。陸吾父親一臉嚴肅,雙眉緊緊皺着。如此的古怪,讓的衆人不禁咽了口口水,但卻隻能靜觀其變。
“吼”一道震天龍嘯陡然從黑雲中傳出,聽到這聲龍嘯,陸吾父親心中一顫,眯着雙眼,隻見空中黑雲快速翻滾,四肢龐大龍爪便顯露在空中。
黑雲繼續翻滾,隐隐露出一抹韻白,然而,正是看到這抹韻白,水虺一族頓時瞳孔微脹,神色大變,這...竟是黑水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