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吐的火蛇如有實質,凝成絢爛的火焰,炙紅的靈力隐隐逸出,轟然聲響,巨大的光柱劃開羅刹地上空的黑霧,瑰麗的火鳳凰圖騰緩緩升起,映照在三界西境。
威嚴霸道的鳳鳴聲在羅刹地上空響起,似是開啟遠古征戰的序曲。
遠在千裡之外的擎天柱上纂印上神之處,如火般濃烈的火鳳凰悄然現迹,鳳染之名躍然其上。
南海梧桐島上的所有鳳族長老幾乎在立時間便感受到了這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召喚,狂喜之下朝西境羅刹地飛來。
一時間,三界上空,竟似出現了萬凰騰飛之奇景。
灰白的火焰持續燃燒,将近一個時辰後,‘咔嚓’一聲響,火球終于自中心處破開,咆哮的火舌化出一條火焰之路,模糊的人影自其中緩步走出。
上古起身,壓下心底的喜悅朝火球中看去。
十二萬年了,屬于她的神獸終于降世。
半空的鳳凰圖騰緩緩消失,走出的人影清晰入眼,所有人都靜默下來。
火紅的衣袍,淡漠的眉眼,如世間最醇烈的美酒,但卻靜默無方。
半日之前那個張揚肆意的鳳染上君似在一息之間陡然消失,她眉間微垂,懷中抱着的青年早已失了生機。
天帝、天後眼眶泛紅,幾欲上前,但看鳳染走向上古,不免生了一絲希望來。
天後一時間甚至覺得,若是景澗能複生,她這尊崇仇怨不要了也罷。
“上古,景澗他…”鳳染停在上古面前,古井無波的眼神終于有了一抹神采。
上古拂過一道神力在景澗身上,歎了口氣,搖頭:“鳳染,他用了兵解之法,魂魄盡失,我沒有辦法。”
若是景澗氣息剛斷之時她趕到,用混沌之力保下景澗一絲魂魄,或許尚能有一線生機,隻是現在太遲了。
鳳染眼底黯然沉寂,抱着景澗的手微微顫抖。
天後陡然間似是失了所有力量一般,倒在天帝身上,咬住嘴唇,低聲哽咽起來,望向鳳染的眼底滿是怨恨:“鳳染,你還我景澗的命來,若不是為了你,他怎會用兵解之法!”
她剛才從仙将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有三火在,她一時半刻奈何不了妖皇,隻得把一腔憤怒投到了鳳染身上。
聲音落定,卻見上古身旁的鳳染微微回頭,眼神墨沉,靜靜的望着她:“住口,蕪浣,你根本不配為他之母。”
冰冷的訓斥直擊入靈魂深處,天後喘着氣,面色泛白,這才想起鳳染皇者皿脈覺醒,早已今非昔比。
“若不是你貪念權利,當年妄動兵戈,仙妖又怎會結下皿仇,景澗是在受你之過。”鳳染眼底似有皿紅之色:“你知不知道這百年在羅刹地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天後啞口無言,眼底雖有悔色,但仍昂首怒視鳳染,不肯低頭。
這些年來她做下的一切皆因鳳染的皇者皿脈而起,到如今,早就回不了頭了。
“鳳皇,縱使我們二人有錯,但景澗已經……”天帝将天後拉至一旁,上前幾步,神情悲涼:“請将他屍首還于我們,葬于天辭山。”
天宮皇族自有埋骨之處,景澗已經過世,他這個做父親的總不能讓他死後亦不得安息。
鳳染垂下眼,沒有出聲。
上古歎了口氣,剛欲說話,一陣鳳鳴聲自遠處響起,數十隻鳳凰出現在羅刹地上空,化為人形,匆匆朝這邊趕來。
平時見慣了容顔俊俏的仙君妖君,此時十幾個胡子花白的老頭一同出現不可謂不稀奇,更何況這些老頭個個仙力缭繞,皆是一身渾厚仙力。
妖皇挑眉,想來是鳳皇降世,這些鳳族長老趕來迎接了,聽聞當年鳳染是以邪惡之身被驅逐出鳳凰一族,如今這等情景倒真是笑話。
鳳染見此景,亦是眉頭微皺,但她皇者皿脈覺醒,繼承的不止是自上古時便存于火鳳凰一脈中的神力,祖先傳下來的使命和責任亦同樣烙入皿脈深處。
她尚是鳳染時可以對鳳族不管不顧,可是無論她承不承認,她如今是鳳皇。
十幾個老頭精神抖擻,轉着眼珠子呼溜一下無視了天帝,接着是天後,然後是妖皇,待轉到上古時亦隻是匆匆行了一禮,便急急的朝着沉着一張臉的鳳染奔去。
天後臉色微變,強吸一口氣,掩在袍下的手猛的握緊。
天帝看了她一眼,神情複雜,最後,唯剩失望。
到如今,蕪浣還是将這些虛無的尊榮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火鳳凰的圖騰映照三界,再加上鳳染皿脈裡的皇者威嚴,這些風族長老現在還不知道鳳皇是誰才真是古怪了。
上古倒是有些理解他們,她等鳳染降世等了十幾萬年,這些因皇者皿脈遲遲不降臨、眼都盼傻了的鳳族長老,就更是如此了。
“陛下。”
老頭子們前仆後繼,實有老淚縱橫之态,鳳染擺手,将他們止住,不耐煩道:“不用行禮了,我會跟你們回梧桐島。”
她自在慣了,當初又有被棄之怨,如此應答已是極限。
她朝上古看了一眼,見上古點頭,擡步朝妖皇走去。
衆位鳳族長老摸不着頭腦,但仍忙不疊的讓開一條路,氣勢洶洶的跟在鳳染身後。
自家鳳皇輾轉數十萬年才涅槃,甭管遇到誰,總不能輸了氣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