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無人說話。
李三思不動聲色擡起頭,打量着王典尉和冷長空的表情,看的出來他們此刻都很震驚。
意料之中的事!
三尺閣用了半個月時間都未曾破掉的密室殺人案,被自己三言兩語輕松瓦解,擱誰誰不迷糊?
“大人?”
李三思試探着問道:“罪囚能否起身?”
來時便跪在這裡,雙膝有些頂不住了。
王典尉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示意他站起來。
冷漠的眼神逐漸柔和。
李三思的推理思路雖然大都是主觀的臆斷,但自己從頭到尾聽下來,卻找不到任何可供質疑的點...合情合理,并且在邏輯思維允許範圍内的想象,往往都接近事實。
這案子基本上算是破了......王典尉松了口氣,壓在心裡的那塊石頭也落了地,自己終于可以給司長大人一個交待了。
典尉這個位子依然可以牢牢坐穩!
心情大好的王典尉表面上仍然維持着一貫的威嚴形象:“聽上去确實有幾分道理,但事實是否如此,還需要做進一步的判斷。”
先簡單肯定,再持保留意見,以免最後弄巧成拙......能坐上三尺閣典尉的位子,果然不是簡單角色,做事滴水不露不說,這定力也不是一般的強。
這就叫專業!
李三思心中腹诽片刻,迅速低下頭:“大人所言極是!接下來,隻要找出案發次日當班的十位守城将士的名單,對其仔細詢問,并且逐一排查,互相指認之後,不在當班名單裡,卻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第十一位守城将士,就是兇手!”
王典尉看了一眼靜立在窗前,随時待命的白衣術士:“速去監察院,帶着我的口谕找陳院長,讓他把那十個人交出來,另外再給你半天時間審問,必要時允許動用望氣術,但切記不可對将士們造成不可逆的損傷,結果出來後速來見我。”
“諾。”
簡單回答,聲音随着一襲白衣迅速消失在窗前。
不是說隻有登上八樓的武道高手才能夠瞬移?難道三尺閣的術士就是這種層次的高手?
李三思對這個世界修行體系的概念很是模糊,因此有些疑惑。
“啪!啪!啪!”
突然掌聲響起,打亂了李三思的思緒。
隻見冷長空終于松開了懷裡的那把長劍,将其夾在腋窩下,鼓掌走到了李三思面前,感歎一聲:“果然英雄出少年!李三思是吧?有沒有興趣跟我後面練劍?”
他拍了拍李三思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鼓勵,大有提攜之意。
咦?這是想招攬我的意思?
“敢問大人是否來自執筆人?”李三思保持着謙卑的姿态,低聲詢問。
“沒錯,執筆人追兇組小隊長,冷長空......怎麼,你聽說過我的故事?”
冷長空刻意壓低了嗓音,顯得神秘而穩重。
“在下隻是猜測。”李三思如實回答,随即試探着問道:“跟在您後面練劍,是否就等于加入了執筆人?”
若是可以加入執筆人,那便可以考慮下,要是不行的話,那便算了......劍不劍的無所謂,主要李三思擔心對方拉低自己的智商。
“這個嘛......”冷長空有些為難:“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就是沒有可能了......李三思收起期待,露出一絲遺憾:“在下自小暈劍,實在抱歉。”
委婉的拒絕,希望對方不要翻臉。
“暈劍?還有這毛病?”冷長空竟信以為真,他同樣表示遺憾:“可惜了,你很不走運,失去了成為一名劍道高手的機會。”
他是真的腦子不太好使啊......李三思坐實了對冷長空的主觀印象。
“不過,既然今日你破了白鹿門之案,我便承了你一份情,日後若是有需要幫忙的,知會一聲,我絕不推辭。”
冷長空丢下這句話後,便将長劍重新抱緊,走到窗前繼續扮演孤獨。
本想着授劍為報,可既然對方與劍無緣,那便隻能作罷。
王典尉高坐大椅之上,将李三思的表現盡收眼底。
此子心思缜密,思維敏捷,說話極有藝術和分寸,尤其對破案之道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見解和獨到之處,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竟然主動拒絕了冷長空的邀請!要知道,冷長空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他那一手重劍術,卻是相當可以的。
說明他意志堅定,不會為了眼前利益而失去本心......這樣近乎完美的一個人,就是上天為三尺閣而準備的!
等白鹿門之案結束,自己便要上書司長大人,将其招攬進來!
憑借此人,或許可以彌補三尺閣探案能力不足的劣勢,從此多出幾分與執筆人分庭抗禮的底氣來。
心中已有計較,卻沒有絲毫表露......王典尉繼續保持定力。
他沉穩而坐,眼神沒有繼續停留在李三思身上,而是随意的望向窗外,靜默或是思考。
偶爾也會端起桌上青瓷茶碗裡新倒的熱茶細飲一口,慢慢品味。
沉默等待着最後的審訊結果。
......
不過一個時辰,窗前白光閃過,白衣術士便已回來。
比預計的時間要早些,看來事情進展的很順利。
白衣術士依然面無表情,隻是眉心天眼大開,金光比此前浩瀚許多,顯然是剛剛動用了望氣術,餘威尚未散去。
三人同時望去,氣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