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劍聖再次沉默了。
内心五味雜陳。
情緒瞬間變得低落下來。
李三思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這就好像你帶着月薪過萬的目标進了一個自己原本很看好的公司,結果進去之後發現公司裡工資最高的人也就隻有五千塊,遠遠沒有達到自己的期望标準。
老闆還一直鼓勵你說隻要好好幹,一定有月入過萬的那一天。
可想而知落差感有多強。
千萬年來,還從未有人依靠自己後天的努力而打破過人間九樓體系的桎梏,從而登天而去。
雖然劍聖對自己的修行天賦很有自信,可以說古往今來劍道體系上無人能出其右。
但在過去的漫長歲月中,其他修行體系中的修行天才并不在少數。
他們當中一定還是有不少人,無論是修行天賦,還是自身成就,都要比如今的劍聖還要高……隻不過出于種種原因,最終湮沒在了漫長的歲月長河中。
就和八千年前的那位絕世大魔一樣。
但在他們聲勢最巅峰的時候,都尚未能登天而去,如今的劍聖又如何能成為那個例外?
登天難,不可怕。
隻要有希望,以劍聖的心志早晚有一天能成功。
可怕的是從未有過成功的案例。
這讓劍聖對于劍道體系的修行目标産生了新的質疑……莫非後天修行者,九樓境界便是終點?
所謂的登天之路,不過是祭酒給世人畫出的一張大餅罷了?
心緒至此,劍聖歎了口氣,眉眼間的低落情緒變得愈發濃厚。
少年看了他一眼,終于松開了自己的右手。
将他緩緩放下。
随後開口道,“登天而上者雖前無古人,但不代表後無來者……祭酒大人曾說過,世人皆有登天之力。”
等待片刻,見劍聖并沒有什麼反應,少年再次說道,“你也不必因為今日敗在我的手上,就對自己的劍道體系産生懷疑,畢竟天上人間,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不用過多比較……錯過了今日,你依然是人間的巅峰存在,而我,怕是很長時間都不能再下來,或許,也永遠都不會下來。”
明明是在勸慰劍聖,可落入劍聖耳中卻帶着嘲諷和炫耀的味道。
這位早已站在人間巅峰多年的劍聖大人默然轉身,重獲自由後,他的滿身劍意再次回來,強大的氣息重新湧滿整片空域。
風聲再起,吹動白衣,姿态依然潇灑從容。
隻是和此前相比,卻似乎少了些鋒利和驕傲。
他始終沒再說話,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像。
少年看了眼天色,日頭漸漸西行,不知不覺,已經接近黃昏。
他知道自己該走了。
但該解決的事情還是得解決。
話題回到了今日的這場談判上。
“神皇對于今日這場談判提出了什麼條件?”
少年忽然走到了李三思身邊,毫無征兆的開口,語氣盡量保持着平和,似乎是怕吓到小銅牌。
劍聖聞言沒有轉身,隻是稍稍挺直了身子,側耳傾聽。
此間局勢下,他已經完全陷入被動。
有少年在此,自己劍聖的身份也已不管用。
若是還想救自己的學生出來,就隻能被迫答應大魏朝提出的任何條件。
想到這裡,白衣劍聖放下的雙手微微顫動了一瞬,将不甘的劍意完全散落。
滿心無奈。
隐形人李三思則瞬間回過神來,輕聲“啊”了一句,顯然沒想到少年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沉寂半晌,稍微組織了下措辭,他說道,“陛下希望劍聖大人答應替大魏朝效力三年,這三年裡,劍聖大人仍可似從前一樣,自由而行,逍遙天地間,隻是若大魏有召,無論身處何地,他都必須得回來,聽候差遣......當然,為了以示誠意,洛溪亭可以安然離開,并且陛下保證不會再追究刺殺之罪。”
話音剛落,他偷偷看了劍聖一眼,顯得有些心虛。
少年點點頭,“三年效力換洛溪亭一條命,很合理。”
轉而對着劍聖說道,“你怎麼看?”
“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劍聖的聲音很快傳來,帶着無與倫比的清冷氣息。
他的身姿依然筆直,隻是背影顯得有些單薄......無奈的妥協。
隻是他很快又補充了一句,“我想先看一眼溪亭,确保她沒有在大魏朝受委屈。”
少年沒多想,直接說道,“可以。”
可以你嗎啊可以!...李三思暗罵一聲,心态炸裂。
洛溪亭對自己的印象可不太好啊,自己海王的烙印尚未打入她的心底,如今就是一徹頭徹尾的淫賊形象。
若是她鐵了心要搞死自己,對着劍聖狠狠告一狀,哪怕有這位來自天外天的守門少年鎮場子,劍聖也絕不會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