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的話,如同一聲平地驚雷,驀然炸響在薑藥的耳邊。饒是薑藥心智老辣,也有心理準備,乍聞此語也是心神劇震。
他慢慢趴下來,身子貼著樹根,唯恐青霧也無法屏蔽自己的行藏和氣息。
薑藥的目光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嗬嗬。
原主是藥靈體?
你們處心積慮,就是為了這個麼?
行,你們騙了小爺九年。
想到自己叫了九年爹,九年娘,九年姐,薑藥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荒誕,比他來到這個世界,更讓他覺得荒誕。
卻又聽梅玫的聲音響起:“想我梅玫,在中域也是名列百花,卻要委身給薑藥這個藥引子,想想都是虧得慌。”
“好了。”薑菜的聲音冷冷響起,“你老是說這等沒意思的話。我就不信,梅閥不會重重補償你,你會虧?真正虧的是薑藥,他命都沒了。”
鄧九冷笑:“我們來此不是說這些廢話的。今晚商議的是圓房之事。梅小娘子,這最後一步就看你的了。到時你可要主動些才好。我們可沒有功夫在這磨嘰。”
衛容出言:“這藥靈體體質特殊,會不會在青霧中神識不受幹擾?我們在這…”她的聲音忽然低下去,還四下看看。
鄧九道:“不會吧?哪有那麼巧的事?這青霧古怪,連我們的神識聽覺都能屏蔽,別說薑藥這剛進入武士初期的半桶水了。”
衛容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藥兒,藥兒!”衛容喊道,“你過來,我們在這。”
然而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反應,衛容才放心了。
“好了。最後幾天,我等千萬不要露出破綻…”
幾人商量著最後的收尾計劃,卻不知他們的談話被一裡多外的薑藥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哪裡能想到,青霧不但對薑藥沒有影響,薑藥還神鬼不知的摸了過來。
要不是青霧的作用,別說一裡多外,就是二十裡外,薑藥也休想逃過他們的神識。
薑藥趴在地上,聽著四人的談話,心中一片冰冷。
很遺憾,自己的懷疑竟然被驗證了,而且遠比自己想象的險惡,卑鄙。
要不是多了個心眼,他就是死,也是稀裡糊塗的。
開始,他還有傷心。可是很快,就隻剩下憤怒。
被欺騙被侮辱的憤怒。
哈哈哈,好啊好,你們夠狠。
行,今天算你們牛逼。
薑藥在暗夜中無聲的笑著,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原本以為,自己算是有了家。有了父母和姐姐,甚至妻子。
可是想不到,竟然都是假的。
他,還是一個人啊。
還是一個人。
倘若他是原主,相信此時已經崩潰,三情大變,就是當藥引子,那也不成了。
薑藥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就利用自己的神識,直接穿過青霧穀,一頭紮進兇險莫測的山林。
沒有時間了。
他必須連夜逃走,不然就再也沒有逃脫魔掌的機會,死定了。
薑藥知道青霧穀之外的山林兇險,但是他顧不了那麼多。
他逃走僅僅小半個時辰之後,鄧九等人就發現藥引子不翼而飛。
看到空蕩蕩的帳篷,附近也找不到薑藥,四人頓時呆若木雞,懵在當場。
鄧九更是渾身顫抖起來。
“薑藥呢?他人呢?”鄧九幹巴巴的說道。
衛容臉色鐵青,目中似乎要噴出火來,“我怎麼知道,八成是跑了。”
梅玫和薑菜(喬菜)的臉色也難看到極點。
藥引子…跑了?
“分頭追!”鄧九喝道,“他沒有學過禦風術,什麼道術都不會,跑不遠!”
說完,當下往東邊沖過去。
衛容歎息道:“倘若他真的知道真相,就算追回來又有何用?三情已經廢了啊。”說完跺跺腳,也往一個方向追了下去。
梅玫和薑菜也各自朝著一個方向追了下去。
橫豎先追回藥引子再說。這任務一旦失敗,等待他們的絕非好果子。
薑藥已經跑出去百餘裡。雖然他已經是武士初期,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可是他還不懂的如何使用這種力量。
他既不懂能在空中飛躍的禦風術,也不懂加速奔跑的神行術,單純靠著真元力量在林中穿越。
他的衣服已經被刮成碎條,身上都是草木刮出來的傷口,滿身大汗,披頭散發,勢如瘋狂的飛奔。
他如何敢不拚命?他的“家人”必定已經追上來了。
幸好,這片區域仍然在青霧穀附近,還算安全。一路上的兇獸看見一個人狂奔而過,也不敢輕易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