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君侯看着淩君,意思簡單而又明了。
你覺得,白世玄到底時更忠君?還是更愛民?
這讓淩君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二十年前,他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在白世玄存放其所謂‘珍寶’的樓閣,那張桌子。
桌子上有劍架,架上放的,應該是天子劍。
天子之劍,尊貴無匹,往前數百年,更是隻有公孫誠佩戴過此劍。
然而,在這麼尊貴的一件物事上,卻高高的懸挂着一件布滿皿斑的百家衣。
天子劍在下。
百家衣在上!
“可···可二十年前,并沒有什麼大亂啊,南疆早已平定,北地十五國也不是鎮北軍的對手,百姓雖苦了些,但也遠不到今日的程度。”
淩君眉目一挑,拽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以當時的情景,白世玄的謀反的理由顯然不足。
王小二在一旁看着,卻不知為何,覺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有那麼一點可憐。
像是一個溺水的人。
已經不夠理智了。
否則怎麼會覺得稻草能救得了自己?
百君侯将天子劍放下,走到棋盤邊,打開黑白棋盒,說:“淩老,在我回答你以前,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二十年前的黑白兩道大戰,赢的是黑道,而不是白道?”
淩君沉默。
這問題很奇怪。
因為不論大戰小戰,隻要有人争鬥,就會存在輸赢勝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當年黑白兩道實力相差不大。
百君侯說:“其實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什麼偶然之說。所謂勝利,更是如此。”
“道理也簡單,黑道能赢,是因為上面的人,看到了和黑道合作更容易獲利,所以在暗中推波助瀾,幾位在外的,應該都知道我說的不錯吧。”
外邊一片沉默。
尤其是秋藏刃,要說在場誰和淩君有真正意義上的大仇,那就是他了。
畢竟自己的親弟弟就是死在淩君手上的,當年父親沒動手是因為淩君首座身份,此刻再他沒有動手,也純粹是因為百君侯,以及···殺一個快死的人,沒有任何意義。
些許後,隻有錢萬森的蘊含内力和些許深意的語聲傳來:
“家主一語中的,不過淩老前輩,我們可先說好了,二十年前,我們金萬閣小門小派,官家人可看不上我們,所以最先和官家合作的,可是另有其人啊·····”
嗒。
一顆黑子落與棋盤。
那眼角有疤的男子說:“當今之世,危如累卵,天下大亂,就在眼前,隻拿不久前鎮北軍北地那一仗來說。”
張三聞言,心底稍動。
那批糧草······
百君侯繼續說着:“誠然,鎮北軍落與下風的原因是因為糧倉被毀,王絕選擇搶糧,可搶糧之後,朝廷卻拿不出糧去補寒武郡的糧倉,因為南方的那些糧倉早就空了。”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情,鎮北軍隻是搶空了一個寒武郡的糧倉而已,還是一個北地的糧倉,儲糧遠不及中部和南部。”
這話讓房間内的人暗自稱是。
說的沒錯。
畢竟大武國有十五個郡啊。
整整十五郡,幅員萬裡,子民千萬。
一個郡而已,還是北地本來就人口稀少的一個郡。
被搶了幾個糧倉之後,這個國家,這個在七百年前一統中原,這個傲視天下的第一強國,擁有七百年底蘊的大國,居然連赈濟一個郡的糧都拿不出來?
若不是唐禮為了防止王絕被扳倒,靠着手裡的權力和背後世家的支持,還有武七學張三暗中助力,否則那場大戰的結局,隻怕兩說。
由此可見,這個國家到底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第一強國?
外強中幹罷了。
就如百君侯所說的那樣,縱有公孫誠變法,中興一時,但也早被這幾代的昏君,亂政,官紳,黑道等等因素,給敗光了。
天下大亂,并非虛言。
“不久前北方那一戰雖然打赢了,但如今南倉盡空,南方的富豪鄉紳也為了唐禮,為了支援鎮北軍的那一戰,耗了大量家财,糧秣,如果現在外敵入侵,國内有人謀反,又或者平民起義或暴動,但凡發生其中哪怕一樣,會是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