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城的街道上,橫七豎八的骨頭散落一地。
方才跟在那店小二身後看似嚣張跋扈的骨架妖人,在與子衿照面之際,便被突如其來的一道劍光斬得粉碎。
出劍之人未曾露面,不過子衿的心裡已經隐隐有了答案。
就在那道從天而降的劍光墜落之際,店小二同樣以手中的殺豬刀胡亂揮出一道勢均力敵的劍氣,這才禍水東引讓他身後的骨架妖人承受了本該由他承受的一切。
他好像提前預知到了這出其不意的飛來橫禍!
不過對于暗中放冷劍之人他卻沒有半點頭緒,隻覺得是一個膽小的鼠輩在搞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因此他不由得冷笑出聲:
“想偷襲我?也不看看自己的門牙長齊了沒有!本天君殺豬的時候你他娘的還在穿開裆褲呢!”
他對于自己死裡逃生的傑作似乎很滿意,不由得興奮地伸出大拇指在刀鋒上刮蹭。
對于八歲就做屠夫的他來說,這短小精悍的殺豬刀無疑是他畢生最中意的曠世寶貝,以至于他不惜掏空自己的肝腸,藏到肚子裡。
片刻後,那店小二把視線從他的刀鋒上收回,望向子衿,“你不好奇我究竟是誰?”
他像是在發問又像是在炫耀。
子衿搖了搖頭,即便是好奇他也懶得判斷他的身份,畢竟如今滿城皆敵,在那店小二出現的第一時間,他的劍意便如針芒散開。
不過那店小二卻好像并不着急着與他交手,竟把殺豬刀又插回了肚子裡。
他走到子衿面前,冷眼看着他,本就狹小的眼角幾乎眯成了一條線,“段子衿,你不會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說着,他不由得狂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也就是這一笑,子衿的心裡莫名警覺起來,一個熟悉的面孔在他的腦海裡浮出水面:“莫非此人是回春?”
不過,他轉念又一想覺得有些不妥。
“不對,你是蘇掩!”子衿終于驚呼出聲。
短暫的驚訝後,他很快恢複平靜。
“哈哈哈”那店小二笑得更得意,“沒想到吧,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如今你已經是整個六界共同的敵人,你還能逃到哪裡去?倒不如讓我把你的頭顱割下,去換一個提升百年修為的機會,看在師出同門的份上我會下手快些,不讓你有絲毫的疼痛感。”
“你看怎樣?”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看向子衿的時候滿眼是怨毒。
昔日的蘇掩如今的店小二,面對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子衿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他是如何變成屠夫的了。
他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店小二比以前的蘇掩更令人讨厭。
子衿正要開口說話,他身後的高有狐搶先一步道:“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你覺得你一個人能殺死我們兩個嗎?”
蘇掩這才注意到高有狐的存在,先前或許是興奮過度,他竟對這大放厥詞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察覺。
“不識好歹的東西”蘇掩冷哼了一聲,他的目光落到高有狐身上,不屑道:“我當是什麼九天玄聖下凡,原來是個毛瘦猴子。”
“怎麼,莫非你為了段子衿,敢與六界為敵?”他發出了靈魂拷問。
高有狐上前了兩步,同樣以不屑的目光回敬他,“與六界為敵我倒是沒什麼把握,但是取下你的狗頭我倒是勝券在握。”
“好大的口氣!”
蘇掩終于有些不耐煩了,他再次扒開那稀薄的衣衫,雙手用力撕破肚皮,取出殺豬刀,在手裡掂了掂,“看來你是沒死過!”
話音剛落地,他的身旁便落下兩道黑影,如鬼魅般透着絲絲寒意。
來人居然是魔界大主歸墟和護法車攻。
與此同時,街道的盡頭,無數妖影黑壓壓的自兩側向人群中湧來,似是夜幕突然又蒙上一層黑紗,愈發詭異。
高有狐面色一寒,不禁後退了兩步,歸墟的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
段子衿看着眼前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頭,清廟師傅的慘死便氣浪翻滾般湧上心頭,如果實力允許,他恨不得一腳踩碎這魔頭的腦袋。
“屬下拜見大主!”蘇掩慌忙俯首。
歸墟并沒有理會蘇掩,甚至表現得極其厭煩眼前這個死了爹娘的狗腿子,他目露兇光看向段子衿,“你就是扶風雲塘的餘孽段子衿?”
他好像是在對着段子衿說話,又好像是在對着空氣說,氣焰極其嚣張。
段子衿同樣以不屑的口吻道:“沒想到你這魔頭竟跑到這兒來送死!”
“大膽,你活得不耐煩了?敢這樣對我們大主說話!”蘇掩怒道。他晃了晃手裡的殺豬刀,惡狠狠地看向段子衿,隻待歸墟一聲令下,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割下這礙眼坯子的腦袋。
蘇掩完美複刻了他爹回春狡猾殘暴的性格,突然的離家出走倒也不完全是因為微醺的死,對他打擊太大,而是他早早就看穿了回春必敗的事實,因此便以裝瘋為借口以便自己不受任何内心譴責地逃離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