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是許守靖,首先這肌肉領班就别想爬起來。
蘇浣清就算再耿直,經曆過蘇燼戰死、伶扶玉離去的一系列事情後,也不得不開始站在整個長河蘇氏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這什麼易信商行光聽名字就是炮灰,但既然和蘇都的三江碼頭結下了長期合作的契約。
說明在他們腐爛的外表下,肯定有什麼深層次的東西,值得天涯虞氏和長河蘇氏青睐。
在不知道易信商行有什麼底牌的情況下,蘇浣清并不想因為自己的莽撞,給家兄惹上麻煩……本來長河蘇氏就是剛剛邁上恢複期的情況,實在受不得半點刺激了。
話雖如此,如果就這樣放過肌肉領班,心底總歸感到不爽。
尤其是對方還擺出一副“有本事你就打我呀~”的欠揍表情。
老實說,以蘇浣清平淡的性子,對這種可有可無的挑釁倒是沒怎麼在意,不過旁邊的一尊‘小瘟神’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龍雅就看不慣肌肉領班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在發現她的浣清姐姐沒什麼動作後,大大的眼珠子轉了轉,瞳孔中閃過一道狡黠。
隻見龍雅邁着小腳丫往前走了幾步,在衆人疑惑的視線中,“噗通”一聲躺倒在了地上。
她就宛如一條擱淺的哈巴魚,雙手雙腳胡亂拍打,帶着哭腔掙紮道:
“浣清姐姐……你怎麼還沒來呀……嗚嗚嗚……我被人欺負了……浣清姐姐,你在哪兒呀……嗚嗚嗚……”
“……?”肌肉領班。
這小娃娃在說什麼呢?冰玉仙子不就在她旁邊……嗎?
“不好!”
肌肉領班瞪圓了眼睛,似乎意識到了某件不可忽視的事情,在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全速催動靈力,想要逃離現場。
可惜,他的反應比起蘇浣清來說,終究慢了一拍。
咔嚓——
肌肉領班才剛剛邁出步子,那隻浸入淺灘潮水的腳,明顯感受到了腳底多出來了硬物碎裂的聲響。
雖說心中早有預料,但實際觸發到身上,即便不合時宜,肌肉領班的心中還是感歎了下蘇浣清出手速度之快。
沒有任何前兆,深藍色的冰層将肌肉領班的雙腿緊緊環繞。
與上一次輕松就能打破的薄冰不同,蘇浣清沒有再留手,極寒之冰的冰霧猶如深淵裡牽扯出來的鋼索,越是想要掙脫,卻發現越是堅不可摧,漸漸地連皿液中的靈素都被凍結了。
肌肉領班深知自己已經無處可逃,但還是不死心地掙紮道:
“手下要如何管理都是我分内的事,你們長河蘇氏勢再大,也沒有大到對他人内部事宜說三道四的地步吧!”
一聽這話,龍雅頓時也不哭了,怯生生的站在那裡,表情那叫一個無辜:
“你在說什麼呀?我什麼時候說她是浣清姐姐了,浣清姐姐還沒來呢。”
蘇浣清單手持劍走到了肌肉領班的面前,劍鋒覆上一層極寒冷氣,語氣平靜道:
“我隻是路過。”
“胡扯什麼呢!你剛才明明都自報家門了!”
“覺得名字好聽,冒充一下而已。”
“……”
肌肉領班臉色一黑,這女人怎麼還真睜着眼睛說瞎話起來了。
是,對,沒錯。如果對方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一口咬死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純路人。那他的确拿蘇浣清沒什麼辦法,隻能埋怨自己活該,白吃這一頓毒打。
……不過,這終究隻是小孩子想出來的戰術,除了表面邏輯沒問題外,各方面簡直漏洞百出。
你都已經威風凜凜的自我介紹過了,再玩這一套還有什麼用嗎?
退一步講,就算找不到‘蘇浣清是蘇浣清’的證據。
隻要他回去向上級彙報情況,比起長河蘇氏生硬的托辭,上面肯定還是要更加相信他這個領班的話。
這樣一來,裝作‘純路人’的計劃,就失去了意義。
蘇浣清好歹是堂堂有用‘冰玉仙子’名号的人,即便長河蘇氏沒落了,也不至于會蠢到,連這點程度的事情都想不到的地步吧?
眼看冰層已經蔓延到了上半身,除了頭部以外的身體都失去了知覺。
肌肉領班徹底慌了,一邊瘋狂朝上高挺脖子,試圖遠離冰層,扯着嗓子喊道:
“你……你想清楚!你要是敢出手,易信商行和長河蘇氏的合作一定會終結!你不會真以為那種小娃娃的話能有幾成作用吧……”
“我對你動手,不是因為小雅的話。”
“你說什麼?”
蘇浣清清水雙眸不含半點情感色彩,泛着銀光的雪落問月輕飄飄地架在了肌肉領班的脖頸上。
看着肌肉領班因為驚慌失措變得鐵青的臉色,蘇浣清慢慢将劍刃侵入他的皮膚,一條紅線由淺自深地浮現了出來。
肌肉領班豆大的冷汗“啪塔啪塔”地往下墜,冷然的嗓音在他耳邊回蕩:
“你們商行内部的事情,長河蘇氏自然管不到,也沒興趣管……但這裡是三江碼頭,是我蘇氏的地盤,至少在蘇都你要遵守蘇都的規矩。”
長河蘇氏在和天淵宗的一場惡戰後,損失的底蘊遠不是現在這樣僅依靠表面修複能夠彌補的。
作為第一次打開與外界溝通的時機來說,無疑是最要命的一點。
方才蘇浣清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是因為考慮到長河蘇氏現在不适合再起沖突,也沒有那個精力去和合作方鬧翻。
但經過龍雅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演技轟炸後,蘇浣清陷入膠着的思緒忽然開朗了起來。
長河蘇氏現在是沒有足夠的資本去和别人叫嚣,但那是雙方站到公平棋盤的情況下。
可實際情況又是怎麼樣呢?
長河蘇氏沒有自營的商會,就連和其他商會的合作,很大部分是依靠天涯虞氏的天谕商行牽線搭橋,蘇仁才有機會去進一步商談。
的确,從這個層面上來看,三江碼頭如果想要運營下去,每一個商會的合作都需要重視,這條線能否存活,完全依靠各個商會班底的流通。
但……也可以反過來這麼說——各大商會需要通過三江碼頭這個中繼點,向天南洲的每個角落輸送商品。
要知道,原先沒有三江碼頭的時候,長河蘇氏那無法察覺到的‘三江雲守陣’,對于商會的水陸貨船來說,不亞于萬丈溝壑的天險。
若是想要通過,就必須加大成本,打造費時費力還費錢的載貨型飛渡浮舟,就算從兩端繞過去了,時間也已經浪費了七日有餘。
但隻要有了三江碼頭的存在,這白白浪費的七天和那些飛渡浮舟的造價成本,可以被壓縮到往日的數十分之一。
對于任何一個商會來說,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要是因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或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變成與長河蘇氏鬧掰的局面……那時要損失的可就不隻是金錢了,而是比其他商會直接少了一個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