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許守靖利用“佩劍釘槍法”爬到通天壁的最頂峰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年個時辰。
此時正值未時,烈日炎炎,立竿見影,任何時候都是一天中最熱的時段。
感歎了下太陽的火辣,許守靖從山崖頂峰探出腦袋,随意地瞥了一眼。
左零軒還在半山腰用‘指尖黏着靈力法’掙紮着往上爬,看那猙獰吃力的表情,随時掉下去都不去怪。
「嗯,你好好加油,我去休息會兒。」
許是覺得一時半會兒他也爬不上來,許守靖左右環顧了下,找了顆環抱粗壯的大樹坐下,一邊趁着樹蔭遮掩陽光休息,一邊觀察起了天衍閣的外貌。
通天壁整體面朝南方,四周沒有任何繞路的地方,一眼望去全是深藍色的海洋,所以在未登上山頂之前,天衍閣的真容永遠都是個謎。
從漁船上看的時候,整個通天壁是一個極其平整的“直角”,至少雲霧缭繞的山峰之間,并未看到多少峰頭的起伏。
起初許守靖還覺得奇怪,都已經是這麼高的山峰了,再怎麼說也不應該半點起伏都沒有,人為的痕迹太重,違和感過于強烈。
就好比泰山那樣的高山,遠遠望去突然變成了‘倒立直角’一樣十分詭異。
不過,在登上通天壁的那一刻,許守靖立刻就理解了這座山的山體為何如此詭異。
一般宗門内像是演武場、煉丹閣之類非長老私有的領域,都是分布在宗門領地的各處。
就拿龍玉門來舉例子,許守靖和楚淑菀住在隐龍山的南山,而演武場卻是在整個隐龍山的最北側。
許守靖最早還在煉體的時候,每次都需要跨越大半個龍玉門,途經白玉廣場和煉丹閣,好不容易才能趕到南山演武場。
日複一日,時間已久,這一行為也為他後面的耐久力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這時候可能就有人要問了,什麼設施分布在什麼地方,這不是完全看各自宗門的心情嗎?
錯,大錯特錯。
修仙講究的是氣運,胡亂翻動山峰的地基,雖說能把設施的布局建造的再合理點,可一個不慎就會導緻‘靈脈’紊亂,讓護宗大陣失去原本的效果。
氣運是為天道掌管,無論是多麼強的修士,都沒辦法在這一點上反抗天道。
人的氣運尚且如此,宗門與王朝的氣運與跑不掉,氣運的盛衰與宗門或是王朝能否延續,有着最為直接的關聯。
因此,所有知名還是不知名的大能,在開宗立派的時候,幾乎都選擇了‘順天而行’。
演舞台、煉丹閣、藏經閣、長老閣、試煉之地……所有對于一個宗門來說标配的設施,都無視了距離因素,隻在最為适合的地方建造。
除了長河蘇氏那種本身就是極為友好的盆地外,其餘宗門……就算是天淵宗,也避不開在崎岖地帶建造設施的難題。
面對天道無論是多麼強大的修士,都沒辦法制造出‘例外。’
沒錯,正常來說應該是這樣才對……
青山山脈延綿起伏,綠水河川在一道萬丈溝壑的盡頭,形成了一條湍急的瀑布,兩側絕壁雖不如通天壁般平滑,但也好似刀削般險峻。
到目前為止看着還算正常,直到視野的盡頭位置,連綿起伏的山峰忽然平整的被削去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深凹山體内部的深淵巨坑,巨坑被黑影籠罩,雲霧缭繞其間,一座菱形的巨型浮遊島好似時間停止了一樣,極其違和的凝固在半空。
“……”許守靖。
别說是保護靈脈了,靈脈沒變稀碎就不錯了。
以這樣亂來的方式建起宗門、準确無誤地避開了肉眼不可見的靈脈,并且那麼詭異的護宗大陣也安穩的在運轉。
果然,天衍閣沒有外界傳聞中那麼簡單……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
許守靖暗自點了點頭,來都來了不把這些搞清楚,他是不可能打道回府的。
正這麼想着,已經許久沒有動靜的後方,忽然傳來了幾聲微弱的呻吟:
“呼……啊啊啊……”
一隻被手汗浸沒的手扒在了通天壁的邊緣,指節顫抖用力道發白,費了好大得力,才勉強讓垂懸在半空的大腿附了上來。
許守靖聽見動靜,回首看去,在看到左零軒半死不活的模樣後,硬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此時的左零軒早已沒有了之前‘正經道長’的模樣,身上的衣服雖然還是道服沒有變化,前襟與後襟卻早就被汗水浸濕,皺巴巴的黏在皮膚上。
頭頂的帽子與發帶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長似女人的墨發肆意地揮灑而下,幾根發梢遮住了眼睛,搭配上滿臉通紅的神情,隻能用‘驚悚’這個詞來形容。
“……”許守靖心想,這難道就是道袍版的貞子嗎?
看到左零軒爬上來後就大字躺着喘息,許守靖緩步上前,朝他遞出了手:
“沒空讓你休息了,趕快起來。”
“——”左零軒張了張嘴,對于許守靖如此‘無情’的話語頗感受傷,想要回怼一句,可惜連回怼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隻能輕歎了口氣,默默抓着許守靖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還沒等左零軒站穩當,許守靖已經十分嫌棄地把他的手給甩開,一邊用水系術法清洗黏着的手汗,無語道:
“你們天衍閣直接飄在空中,死寂海範圍内又不能禦劍,所以我們該怎麼上去?堆石頭?搭梯子?還是整個巨型投石車之類的……”
“……”
左零軒翻了個白眼,也從瓊玉閣内拿出一塊手帕擦拭手汗,遲疑道:
“不用那麼麻煩,直接禦劍就行了。這裡雖然是死寂海的範圍,不過大部分靈風都被通天壁阻隔,隻會向上吹,對我們靈力的使用的影響沒有在下面的時候那麼大。”
“……”許守靖。
壞了,他被傳染降智了。
許守靖幹咳了一聲,從瓊玉閣内掏出畫舫煙淺,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随手恰了個劍訣,輕踩劍身漂浮了起來。
“那我就先走了,等你休息好了再跟過來吧。”
話音落下,漆黑如墨的靈力宛如尾氣一般,自皎白長劍的劍柄處向後噴洩。
短短一瞬,隻是個眨眼間的工夫,許守靖已經是十裡開外了。
左零軒在原地懵了片刻,回過神時,許守靖已經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喂……你知道長老閣在哪兒嗎?”
左零軒傻了眼,連忙也調動飛劍,可惜以他的速度,想要追上許守靖,恐怕要耗費不少時間。
……
天衍閣的懸浮在空中的山體很高,就算是垂直向上估計也要飛不少時間。
許守靖看似等得不耐煩了才把左零軒甩掉的舉動,實則是刻意而為之。
他沒有着急往頂峰攀登,而是繞着漂浮在半空中山體的下半部分觀察了一圈。
天衍閣的山體一眼可見是由山内的岩石與土塊堆砌而成,許守靖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任何符文或者陣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