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閣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變化。
山下的黃狗現在經常會跑上山來在花海中玩耍,狗吠聲傳遍整個崖坪。
瀑布下的鎮海靈龜偶爾也會爬出池底上來曬曬太陽。
而陸沉每天除了修行便是發呆,無聊時會幫着蘇安去山腹河流給那條金鯉喂喂魚食。
拂塵的話似乎沒給他帶來什麼影響,兩個多月過去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隻有蘇安才看得出來陸沉的話比以前要少了點,雖然以前話也不多。
“四閣八峰關系也并不是鐵闆一塊,隻要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恩怨情仇,哪怕是劍閣也不能免俗。”
這一日,蘇安主動找到陸沉開始閑聊起來,說道:“其實讓他們受點挫折也好,修道路上一帆風順久了,猛然跌個跟鬥才最緻命。”
陸沉點頭道:“我知道的。”
蘇安笑道:“可是看起來小師弟還是很不開心?”
“其實我并不在意這些事情,無論是劍被毀還是打架輸了都很正常。因為真正的修行遠比這些磨難要重的太多。”
陸沉漠然說道:“不論大師兄信不信,若是他們公平比劍後技不如人死了我也不會産生太多情緒,因為我...以前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别,早已麻木,并且一直都是個怕麻煩的人。”
少年說的話很是無情。
但蘇安卻知道這些的确是他的真心話,就像這一年多來同門寄來的書信,少年偶爾看過,但從來沒有回複過一封。
不過他沒有說話,因為知道還有後續。
陸沉沉默了會,終于開口道:“但是他不該出手,這樣很沒有規矩。”
小師弟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青鸾峰峰主李海洋。
蘇安想到了這一點,知道了陸沉的介意點在哪,神色微微一變,然後轉頭望了過去,似乎想從他臉上望出點什麼東西。
陸沉說道:“這些天其實我一直在等,或許還有什麼消息,但是看來劍閣某些人并不打算做些什麼。”
蘇安聽出了陸沉話中所表現的意思,笑道:“所以?”
“我想這件事應該是沖我來的。”
少年站起身,說道:“所以有點無聊,我想出去看看。”
接近兩年的時間,少年從來沒有提出過離開東閣的請求,隻是這一次突然說了出來。
蘇安看起來毫不意外,笑眯眯說道:“山腳邊緣有座小舟,名叫禦天舟,隻要坐上去釋放靈力,便能淩空飛行,可以用來代路。”
“多謝大師兄。”
陸沉點頭,然後就朝着山下走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蘇安看着少年大步離去的背影,轉過身又望了眼已經空無一物的石桌,搖頭道:“看來這一次劍閣終于又要熱鬧起來了。”
...
陸沉在山腳找到了那座禦天舟,坐在其中向着空中前行。
天空上方有一道看起來極為薄弱的細膜籠罩住整個劍閣,細膜之間無數道細小劍氣融合分離,在空氣中漂浮,以一種摸不着軌迹的方式畫出無數飄渺痕迹。
這就是劍閣聞名天下的三千驚神劍陣。
顧名思義,劍陣驚神。
傳說由一位聖境大劍修掌控陣法,再配以三十名無距境劍修加持,就能使出媲美飛升劍仙的傾力一劍。
陸沉望了一眼,似乎并不感興趣,小舟行進不快,于是便閉上眼靠在舟上緩緩睡去。
靈舟在劍閣上方飄行,引來了不少弟子的圍觀。
禦天舟是東閣靈物,劍閣衆人自然認識,隻是東閣大師兄蘇安從未用過,再結合這一月青鸾峰上所發生的事情,乘坐小舟的人是誰自然一目了然。
“我就知道,陸沉這一次肯定會出來。”
“他就算出來也沒有,三閣師長都沒有對這件事表示過追究意味,他又能做些什麼?”
“你們快看靈舟前行方向!他竟然直接去了西閣!?”
禦天舟一路進入了西閣上空領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前行的速度似乎比先前又慢了點。
摩天身形瞬間出現在火雲殿上方,眯着眼擡頭望去,神色晦暗。
南五在一旁寒聲說道:“狂妄自大,真當我西閣無人?”
陳一站在執法堂門口,看見這一幕沉默不語。
李亦寒則是從一座房屋中走出,臉色蒼白,沒有說話。
靈舟盡管行駛的再慢,但隻要沒有人攔住,自然還是會消失在天邊。
無數人伸着脖子瞪大眼睛,結果沒有突如其來的碰撞摩擦,很是失望。
半個時辰後,小舟又接連從南閣與北閣上方駛過,引起了無數弟子圍觀,最後靈舟繞過整個劍閣,來到了八峰中最為偏僻的青鸾峰。
小舟終于落在地面。
陸沉起身向峰上走去。